刘瞎子刚才昂扬的斗志,在钱以宁出现之后,已经退去了三分。
之前连段初和文朝天都不畏惧的自信,也消除了大半。
这时面对钱以宁,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牵着老婆背着儿子,在彭州府杀出来一条血路,夺得一线生机了。
毕竟老婆不会武,儿子只会爬。
带着他们娘俩冲杀,假如乱箭射来,自己能否替他们全部遮挡?
刘瞎子抛掉了刚才的傲气。
他感觉,目前应该谨慎点好!
来者不善,还是轻易不要和这死气沉沉的少年郎,作生死搏杀。
于是刘瞎子又说:“对面英雄少年郎,你先听瞎子说,魏先生表面看似仁爱宽厚,实际却是心黑手辣,真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钱以宁左手一伸,从刀鞘里,抽出了无双刀的雄刀。
“瞎子,我不管你和别人,如何看待魏先生,我只知道,曾经我陷入灭顶之灾,魏先生,就是救我命的恩人,知我心的知己!”
“士为知己者死,仅此而已!”
钱以宁说到这里,左手平举无双刀。
无双刀雄刀的刀尖,此刻直指刘瞎子两眉之间的中心点。
两眉之间,印堂穴与百会穴交汇处,是泥丸宫。
钱以宁抬腿向前走一步,刀尖距离刘瞎子就近一步。
……
段初好学,但是只好武学,对于文一方面,在认识珠子之前,他一直是得过且过,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会写的字,不多。
而钱以宁则不一样。
无论多穷困,无论多艰难,他都经常躲在私塾窗外,听老夫子讲课。
老夫子经常讲,太史公所书之史记。
燕赵壮士,慷慨悲歌;刺客舍身,名垂后世。
这些话飘到窗外,听得钱以宁热血沸腾,尤其那句士为知己者死,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钱以宁一直不否认,自己是出身贫贱。
没钱是贫,没爹是贱,这没什么好辩解的。
出身贫贱,在尘世就是身为蝼蚁,蝼蚁若能死而为士,哪怕史书上只留下寥寥一笔,也是无上荣耀!
既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又能报答魏先生,那么——死,又有何惧!
……
泥丸宫,是人感应最灵敏的地方,哪怕只是一根手指,近距离指着泥丸宫,人也会感觉到脑门不适。
现在无双刀刀尖杀气凛凛,正指着刘瞎子的泥丸宫,而且越来越近。
刘瞎子只感觉,身上压力倍增。
面前就像有一座大山倒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面的那个少年郎,没有求生之心,只有求死之意。
……
本来刘瞎子在悲愤之下,斗志和决心,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过他的斗志和决心,是为了求生。
钱以宁则不同,他为了报答魏先生,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求生的刘瞎子,手中只有不称手的半截铁链。
求死的钱以宁,手里提着的,是他半月以来用顺了手的无双刀。
整个监狱大院,现在都笼罩在,钱以宁和刘瞎子,散发出的杀气里。
不会武的铁司狱,早就被马千里掐醒,这时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围绕在自己周围,浑身冰冷。
院子里受伤的牢头狱卒,也早被马千里手下的衙役,拉到一边救治。
狱卒和衙役,也就比铁司狱强了一点,虽然没感觉浑身冰冷,不过也感觉压力之下,呼吸有点困难。
哪怕是屋脊上的张管营,也被杀气冲的打哆嗦,两手死死抱着屋脊兽,唯恐一不留神,会摔落下去。
牛巡检和马千里,毕竟比他们都强。
屋脊上的牛巡检,和坐在地的马千里,远远的对视一眼。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这是他们俩共同的想法,他们都拭目以待,等着看好戏。
看清了高手对决,对于自己武艺的提升,有事半功倍的效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