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冲进了卫生间。
她躲在一股怪味的卫生间里,想哭又哭不出来,坐在简陋的马桶上,看着自己穿着两三年前买的羽绒服,臃肿的身材、粗糙的双手,她问自己,“我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她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就像这一股馊味、骚味的卫生间,邋遢的、不堪的中年妇女,她在心里对自己狠狠咒骂,“徐芸啊徐芸,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做什么你都做不好。”
林坷站在卫生间门口喊她,“徐芸,你先出来,你躲着干嘛呢?”
林坷的呼喊让她暂时从自责和懊恼中晃过神来,徐芸走出卫生间伸手抱过虫虫安抚了孩子,虫虫见徐芸满脸的不高兴,摸了摸她脸,“妈妈,你怎么就不高兴了?我听你的话,好好吃饭,你笑一笑嘛!”
徐芸几乎要落泪了,强忍住笑着说,“对不起,虫虫,妈妈刚刚就是没休息好,你好好吃饭吧。”
“跑来跑去的肯定很累,今天我早点下班了回酒店陪你们。”林坷终于也软了下来,似乎不再责怪徐芸突然跑来找他了。
徐芸不答话,埋头吃了几口饭。对着这个男人,她迷茫了,到底他对自己还有几分真心?还有没有感情?越想心越冷。
林坷接了一个电话,匆忙的离席跑到工地上去了。徐芸带着虫虫吃完饭,找了一个儿童游乐场让虫虫玩,自己也透口气。
这时,她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是林坷老婆嘛?你想不想见见我?”
徐芸脑袋炸开了,接到这样的消息,她竟然莫名的激动兴奋,随后又绝望,果然是真的,她没错就是真的。
又到了深夜接近十一点多,林坷才回房间,他已经洗漱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看到他,徐芸感觉更复杂了,此刻她多希望林坷仍像过去恋爱时,温柔的问她一句,“你怎么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可林坷看了一眼徐芸,只问了一句,“虫虫睡了?”
孩子,又是孩子。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仅仅都是靠孩子来维系。
徐芸没回答他,冷冷看着林坷蹑手蹑脚的准备脱了衣服睡下。
“我们去楼下转转吧。”徐芸克制住,冷冷的对林坷说道。
“这么冷的天气,去楼下转什么?这里不比汉城,到处都是工地,没什么好看的。”林坷仍旧怨声载道。
徐芸的怒气被激起了,她穿好鞋子,背对着林坷去开门,“我有事跟你说,你下楼来,别吵着虫虫。”
林坷对她从未有的坚决感到惊讶,他思索了一会又重新披上了外套出了门。
夜风很凉,徐芸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你难道没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徐芸说。
“我有什么事要对你说?”林坷看着很淡定,但他眼神开始闪烁闪躲。
“你不想说,我来说。”徐芸把藏在口袋里,已经快揉烂的酒店消费单举在了林坷面前,“1月10日你带着一个女人去五星级酒店开房了。你们呆了有近4个小时吧?”
她又拿出周大福的消费单据,“这是你当天开完房后又去买了一个金饰,是送给那个女人的吧?”
“今天她来找我了。”徐芸看着一脸懵僵在原地的林坷,扔出这句话,把他炸的五雷轰顶。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人会主动找徐芸。
徐芸见到那个女人时,有种错觉,看着这么柔弱的女孩子,怎么会当人婚姻的第三者呢?
她是被林坷蒙骗了吗?
可她又跟徐芸说,她很爱林坷,愿意为林坷做任何事。
徐芸听了他们的故事,只觉得可笑,怎么让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可恨的第三者一样?!
女孩叫单娟娟,在林坷对接的工程总包单位工作,是部门的文员,多次给林坷送文件,组织会议,两人经常在工地上碰面。为了方便对接,总包单位让单娟娟一周有两三天时间干脆在林坷办公室工作,一来二去两人就很熟了。
半年前,林坷工作出事,是单娟娟顶着压力翻出了最原始的数据,帮林坷找到证据证明自己并不需要负全责,他其实背了黑锅。
也是她,在林坷多次醉酒时,正好“凑巧”在办公室加班,照顾了林坷。
林坷曾问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么一个水灵的女孩,怎么就一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呢?
她没有说的是,在她刚毕业就来到工地项目工作,一群大老爷们喜欢拿小女孩开玩笑。有的人甚至在酒桌上逼酒,只有林坷从来不为难她,好几次为她挡过酒,好心提醒她,以后这样的宴请她可以找借口不来。
她渴望被人保护,骨子里贪恋那点温暖就会飞蛾扑火。
她只睁着一双水气弥漫的大眼睛,对他含情脉脉地说,“我就是喜欢你。”
林坷这样传统、大男子的男人,禁不住这样软萌的诱惑,她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闻到她身上的少女香,他就彻底沦陷了。
难道他不知道他帮她挡酒时,少女传递来的感激吗?难道他感觉不到她有意无意的凑巧,就是为了和他多在一起吗?还有他身上又脏又臭的衣衫,她总会有各种理由拿过去帮他洗的干干净净,还有一股她身上才有的香气,这些又都是谁给的诱惑呢?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友善”和体贴,甚至有意无意的迎合。他们都没有说破,给这份暧昧的情感冠之以名,叫“爱情”。
单娟娟一脸无谓的看着徐芸讲述时,她明显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她义正言辞的看着徐芸,“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在他最需要人支持和陪伴的时候,都是我在他身边。”
“请你退出成全我们!”这是单娟娟给出的答案。
徐芸三观震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点道德廉耻都没有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