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眠捧着脱臼的手腕靠着墙,因为疼痛而轻声啜气着。
整个走廊里安静到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苏雅死死捂住了嘴,才压制住几欲冲出喉咙的惊呼。
她眼睁睁看着夏意迁似厌弃一般的拍了拍碰过段先生的双手。
犹如甩开不小心粘在袖口的一粒灰尘。
那可是段先生啊!
将吴梦和安落落踩在脚下,不过因为吴梦一句话的态度惹他不满就不顾安落落的身体而要将两人一起扔出去的段先生!
如今在夏意迁面前却将自己放低至尘埃,哪怕硬生生扯废一只手,连痛呼声都强压进喉底。
苏雅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她总算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
夏意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管旁人的畏惧和惊讶,夏意迁转过头,笑着向身后的吴梦问道:“解气吗?”
段玉眠嫌吴梦聒噪卸了她的下巴,她就卸了他乱动的手。
还有什么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更能让人感到痛快的呢?
吴梦在一瞬间的震惊后眼睛都亮了。
她原本以为夏总帮她出气最多是给段玉眠一个警告,毕竟夏总和段先生的关系不一般,论远近亲疏,她怎么也比不上段先生。
但夏总从不会让人失望,她说要给她讨回来,就是真的讨回来。
看着段先生因为痛意而微微泛白的面色,吴梦简直满意的无法再满意!解气的无法更解气!
但人都爱恃宠而骄,没人关心的时候打碎了牙都能往肚子里咽,可一旦有了人关心,那就是连蹭破点皮的委屈都受不得。
吴梦不说是解气还是不解气,只说:“段先生还说要把我和落落扔出去。”
夏意迁会意:“你想怎么做,把他扔出去?”
夏总笑的特别好看,一副你说是就动手的昏君模样。
吴宠妃压下心中的跃跃欲试,故意露出为难样,眼里却闪烁着激动的神采:“不用不用,其实只要段先生愿意和我道个歉,我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段先生,这句话,您听的耳不耳熟?
夏意迁眸中含了些笑意,听吴梦得逞的语气也知道她的话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
不过她愿意纵容,吴梦和段玉眠比起来,她自然是更偏心前者的。
夏意迁确认道:“只要道歉?”不需要别的什么,比如道完歉后再把人扔出去?
有她给撑腰,她完全可以怎么大胆怎么来。
吴梦能得到段先生的道歉就已经很满足了,若不是有夏总,凭她的身份就算是今天被段先生扔出去了,第二天她的父母也只会压着她去和段先生道歉!
“只要道歉。”
还是胆子小,或者说,根本不敢想更过分的事。
夏意迁笑了:“好。”
段玉眠猛地抬起眸看向她,手腕上传来的是好多年未曾再经受的痛楚,残留着她肌肤熟悉的触感,一如往昔的光滑微凉,缓缓延伸至四肢百骸。
但到如今,她看向他的眼中除了一片漠然,就只剩漫不经心。
她在为了别人撑腰,她在为了别人让他道歉:“道歉吗?”
段玉眠的太阳穴突然泛起了剧烈的刺痛,如被无数细长的银针狠狠扎入脑中,针上附着着细碎的砂砾,在皮层下肆意滚动摩挲。
段玉眠低喘一声,笑了:“不。我拒绝。”
他拒绝的不是道歉,而是夏意迁对吴梦一目了然的偏心。哪怕身体因为潜意识对夏意迁的畏惧而僵硬了四肢,段玉眠依旧会被她对旁人的偏袒刺痛神经。
还挺硬气,夏意迁看了眼段玉眠控制不住的颤抖的手,好意提醒他:“我询问你只是因为出于礼貌,并不是给你选择的权力。”
段玉眠直视着夏意迁的眼睛,不说话。
夏意迁无奈叹息:“这样,我也公平一些。你之前给了吴梦两个选择,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等落落出来,你给她和吴梦道歉,或是我让人将你扔出去,你选一个。”
施青竹向旁边走了一步,确保段玉眠能一眼看见他,只要夏总下令扔人,守在楼下的启君60秒内就能带人杀上来。
保证‘扔’这个字是动词而不是形容词,李副院长为安小姐做完手术都不用出急救室,下个病人就是段玉眠!施青竹恶意满满的想到。
段玉眠眼睫颤了颤,眉心间的妖痣越发夺魂摄魄。
夏意迁不为所动。
吴梦倒是有一时被迷了眼,不由得在心中小小的感叹。果真是夏总曾经看上的人,这一张脸站在夏总身边,至少不会失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夏总最好看了。
吴梦悄悄看了眼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