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不想说了,她现在只想灰溜溜走人。
她站在太阳底下,身体和灵魂被炙烤,简直就是在受刑。
“其次呢?”简拓又问,他显然是注意到她刚才的用词里有“首先”二字。
叶流光噎了一会儿,说:“其次我觉得自己要改改眼睛不好使的毛病,来了您家好几回,怎么就没注意到外面有个电梯呢。”
简拓笑了,他自然听出了小姑娘语气里的怨念。
他开口:“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眼睛比脑子好用。”
叶流光擦了下额头的细汗,受教了。
下午的阳光并不猛烈,照在人身上昏昏欲睡,简拓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叶流光杵在一边,偷偷打量着他,他的右小腿处打着厚重的石膏,显然车祸后伤到的是右腿。
眼睛不太听话,上上下下地偷瞄,她深深地感到,除了右小腿这个BUG还有珍贵稀有的血型外,简拓本人根本就是个外表无BUG的优雅贵公子。
怎么会有这样英俊的男人呢?那犹如被精心雕琢过的五官,简直是按照她的审美长的……
她心思乱飘,这时简拓的左手动了一下,她吓得赶紧把眼睛挪开,装作欣赏四周雅致的景色。
简拓侧过脸去,见小姑娘背着书包站着:“背着包准备去哪儿?”
这问话对叶流光而言就是天籁之音,赶紧把包卸下放在脚边:“我哪儿也不去。”
“那坐吧。”
“哎好嘞。”
叶流光麻溜地席地而坐,阳光温暖,草坪松软,她松了口气,甚至怀疑自己不是来工作而是来享受的。
简拓看着把开心写在脸上的小姑娘,话到了嘴边的“去搬张椅子”又咽了回去。
年轻人。
他提醒自己,年轻人随性自由,不讲究这些。
他转而道:“阳光挺好,适合聊天。”
叶流光反应很快:“好啊,您要聊几毛钱的?”
“哈哈,看在我是吃土党的份上,咱们就聊个五毛钱的吧。”
自以为这回答很机智,说完才发现简拓面露茫然,心里喊了一声“糟糕”,简拓年纪比她大不少,有代沟接不住梗。
年轻人……
简拓脑海里再度出现这三个字,一股郁闷涌入胸腔,他也就养伤了几个月,竟然都开始听不懂年轻人讲话了。
阳光钻进了他的老胳膊老腿,令他心情尤为复杂:“那还是不聊了吧。”
叶流光眨巴眨巴眼睛,她说什么了?怎么聊着聊着就把天给聊死了?
“您别啊,那要不我们聊一块钱的?”
简拓看了她一眼:“一般我谈合同都是八位数起步的。”
“那还是不聊了吧。”叶流光被狠狠地噎了一把,默默选择闭嘴。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果然冷下来。
好在阳光依然热情。
简拓见小姑娘蔫巴巴的,百无聊赖地抓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好像被风霜打弯腰的芭蕉叶,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包里的酒还在吗?”他突然问。
叶流光脑瓜子多么聪明,几乎是秒懂,良辰美景若是再来一点酒,完美!
她很快从包里取出啤酒,态度殷切地凑上去:“还在呢,简先生您要不要来一罐?”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酒量不好,喝一罐我还能生活自理,两罐下去会干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简拓没说什么,只是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身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流光忙殷勤地把酒递过去。
简拓拉开易拉盖,悠然自得地喝了两口,叶流光小心地在旁边观察,见他表情很享受,心中窃喜,知道这回拍对了马屁。
“别看我,盯着点陈姨,她要是出来了及时告诉我。”
叶流光愣住,这是让她放哨的意思?
她整个人立刻风中凌乱。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正在养病的简拓可能是被家人严禁喝酒的???
她好想好想锤死自己,一个看护居然为了拍马屁,拿酒讨好病人,这是严重的工作事故!
见简拓喝了一口接一口,她心焦起来:“陈姨是不是不准您喝酒啊?”
“算是吧。”
“那您书房里还藏酒?”
简拓笑得和风霁月:“应该是别人家的书房。”
叶流光差点想翻着白眼昏过去:“那您多久没喝酒了?”
“不长,也就半年吧。”
叶流光无语泪流,苍天啊,这位到底给她挖了多少坑?
她试图挽救她岌岌可危的工作:“您正在养病呢,喝这几口过个瘾就可以了,您快把酒还给我吧。 ”
简拓却把手一缩,护着怀里的酒:“给我的,哪有还给你的道理。”
叶流光都快急哭了,做了贼似的频频回头望向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陈姨,生怕她发现简拓正在偷偷喝酒。
“您快给我吧,真的我求您了,陈姨好像要出来了。”
她越急,越衬得简拓气定神闲,他慢悠悠又喝了一口酒:“怕什么,你的手不是空着吗?”
言下之意是待会把酒瓶往叶流光手里一塞,嫁祸她就好了。
“您喝酒了会怎么样?”叶流光那小嗓音都带着颤,“会有什么,什么可怕后果吗?”
过敏?拉肚子?会死?
“也没什么吧。”简拓云淡风轻的语气,微笑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放电。
“最多换个看护罢了。”
叶流光默默闭嘴。
现在的她心里只想咆哮一句话。
你是魔鬼吗?
作为抗议,她真的很想,立刻,马上,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