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翡随便炒两个家常菜的时候,袁飞在他家冲了个澡。
陆翡家里有他不少衣物,最多的是运动裤,夏天郑游谦来得比其他季节频繁,袁飞经常在陆翡家里借住,大热天的没空调,两台电风扇都不够他吹,习惯地穿条裤衩就拉倒,空着上身和他在游泳馆训练时候差不多,并不觉得变扭。
冰箱里还有陆翡给他冻的水,袁飞扒拉出一根盐水冰,往陆翡身边做好的菜盘子里拈了条小炒肉往嘴里塞:“快点的别磨洋工,饿了。”
锅里青菜过油绿得愈发明显,陆翡一眼一眼偷着往袁飞上身瞟,红了脸:“空腹别吃冰。”
“放屁,”袁飞叼着冰棍,把冻紧了的矿泉水往龙头下来回冲了两次,拧开瓶盖放在桌上,“太他娘的热了。”
陆翡把菜搞出来摆在桌上:“着急也没用,电饭锅还没消气,正好把菜摊凉一下。”
袁飞从冰箱里摸出两个杯蛋糕吞了,脚搓着脚没个站相往冰箱里塞脑袋找东西:“还有吃的吗?”
“没,”陆翡想把他赶走,“冷冻层只有肉和冰,没吃的。”
袁飞把住冰箱门盘腿坐在地上:“开着,我热。”
陆翡又抿了嘴,袁飞就说:“没多少电费,就一会儿,让我歇歇凉。”
冰冻矿泉水瓶身上满是凉丝丝的水气,顺着往下流,化开一些冰水之后袁飞才从地上起来舔冰,让冰箱门得以解脱。
陆翡用筷子挑起气阀开了电饭锅,盛了两碗米饭,又接着摊凉。
陆翡一眼一眼往袁飞身上瞅,最后没忍住:“你能把衣服穿上吗?”
袁飞脑子不拐弯地一拧眉:“为什么?”
他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脑子里没这根筋,不觉得奇怪,只觉得陆翡事多麻烦。
陆翡红了耳根子给不出解释,吃着热饭也不嫌烫,三两口把他的猫儿胃填满,跑房间里去了。
袁飞坐在木头椅子上喝着冰,直到饭凉了才开始吃。
电风扇呼啦啦地吹,午后昏昏欲睡,袁飞推开陆翡的房门:“有竹席吗,我想睡觉。”
电风扇都给了袁飞,陆翡在房间里也脱了上衣,他飞快地爬起来套上衣服:“你睡床,我去沙发。”
“搞什么,沙发上那么热……”
“那我打地铺。”陆翡飞快地说。
他说得太快了,快到让袁飞这样的粗线条也听见他的心虚。
哦,袁飞这才反应过来,从前他们都是一起睡床的,他忘了,陆翡喜欢他,是想和他亲嘴的那种喜欢。
袁飞想到陆翡亲他的画面就觉得……啧,变扭。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让他变成一个傻呆呆的憨批,太不酷了。记忆里有陆翡嘴唇的柔软触感,袁飞浑身一震,十分不自在。
他盯着陆翡瞧,心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一点也没察觉到。
陆翡抱着单人竹席去客厅午睡,袁飞大喇喇往他床上一躺,变扭地翻了个身,又想,他现在睡陆翡的床是不是不太合适?
越睡越热,两台电风扇都管不住他的汗,袁飞轻手轻脚爬起来站在客厅边上,过道里的陆翡已经睡着了,枕头都没拿,脱了上衣枕着——太热了,他一台电风扇也没有,不脱熬不住。
陆翡生得白,又嫩又白,他不吃辣椒不吃零食,怕长痘也怕长胖,像个小女孩。
他喜欢自己的漂亮,又因为自己的漂亮而自卑,非常矛盾。
他遇见的很多同学都不喜欢他那种过分的纤柔和美丽,嫉妒或者厌恶,让他讨厌自己的样貌。
可人的眼睛又不瞎,好看就是好看,陆翡自己也知道。
他睡着了,眼睫毛微微翕动,嘴唇压着有一点嘟嘟。
陆翡脸上的婴儿肥消了些,身量也长了不少,袁飞估摸着他有175了,比他去体校之前长高了十多公分。
陆翡是天生的舞蹈演员,大概是像他的亲生母亲,手长,腿也很长,身材比例纤细,肩臂上有薄薄的肌肉,背脊十分柔韧,睡觉的时候脚背都有些绷着,可能是压腿压习惯了,睡觉都能被他睡出艺术感。
袁飞挪开脚往卫生间里去,太热了,他又冲了个澡,套了件老头背心。
陆翡是被冰水贴在脸上吓醒的,眼睛还没睁圆,先往后爬了几步,头撞在墙上才眼冒金星地醒了。
“靠……”袁飞被他的过激吓了一跳,手掌兜住他后脑勺搓了两下,“没撞傻吧?”
陆翡眼泪都磕出来了,委屈地咬嘴,细弱地忿忿:“你干嘛啊?”
“冰水喝完了,”袁飞指着一地的矿泉水瓶,“烧水壶呢,我找不见了。”
“全喝完了?”陆翡愕然地看着空瓶,“你也不怕胃痛。”
“二哥身体好得很,要你管吗?”袁飞搓着往他脑袋上兜了一巴掌,把陆翡弄哭了他才撇开眼睛撅了撅嘴,“我没用力……你太弱了。”
陆翡推了他一下子,爬起身闷头就往水瓶里灌自来水。
“我靠,自来水啊!”袁飞蹦起来吐了嘴里的冰水,“你是不是打击报复!操!我喝的这个不是吧?”
陆翡瞪着他:“就是,你管我。”
“别他妈瞎说了,你舍得让二哥喝自来水?”袁飞抢过他手里瓶子把水倒掉,颐气指使地,“去烧水!”
陆翡恨恨地踩他的脚,被袁飞拎小鸡似的拎开了:“别他妈瞎搞,我有心理阴影。”
他的心理阴影是小时候在泳游馆玩,要含了水去滋陆翡的时候,转头看见一小孩在往水池里撒尿。
陆翡把烧水壶架在灶上,被袁飞捏了气鼓鼓的脸。
袁飞瞪他:“你就会窝里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