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微勾,放肆猖狂,“我要你此生烂在扬城牢底。”
“你言我夫君身死。那我便祝你,你今日若有一个字说谎,家中之人便皆如你所言之我夫君,不得好死,死无安所。”
李回唇瓣抖擞,若不是家丁撑着他,跪在地上的腿几乎跪不稳,“你,你…蛇蝎毒妇!”
苏雯婉又是一个巴掌,随即她松开手,冷冷睇向家丁,“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今晚你们听到了什么?”
有一个家丁动了动按着李回的手,噎喏开口,被另一个家丁撞他肩膀打断,“禀夫人,我们今晚抓住了一个对您不利的贼人,我们与贼人一番打斗,什么也没听见。”
苏雯婉满意颔首,目光又瞥向两个丫鬟与芳泽。
“……我睡得太沉,没发现贼人意图,害夫人陷于险境,罪该万死。”
“我起夜去了。”另一个丫鬟道。
芳泽垂眸,有些失神,她还是个小丫头时到五岁的苏雯婉身边伺候,十六岁的苏雯婉胆大包天,逃婚嫁予商户洛家老爷,她也义无反顾跟随。
这些年,洛允修万事顺着苏雯婉,恨不得将她塞进心里,融在一起地疼,纵得苏雯婉发脾气的次数愈来愈少。倒让她忘了,她家小姐,曾经也是个说一不二、手段狠绝的主。
芳泽双手交叠,行了个苏雯婉尚在闺中时她常行的礼,“我誓死保护夫人。”
这时,院门外响起声苍老粗糙的低笑声。
洛笠由仆从搀扶着走进福寿院,苍老褶皱的手紧握黄木梨手杖,他哑声低笑,“没想到老夫来晚,却看到出更精彩的好戏。”
“各位公爷,你们说是不是?”
苏雯婉眸色微动,美眸横扫,洛笠身后,近十位洛氏族老相继而入,各个衣衫齐整。
见此,苏雯婉哪还有不明白的。
洛笠登门一事,洛桑不愿她劳心而没有告诉她,但那并不代表苏雯婉不知晓。此时,深更半夜,李回回到洛府通禀洛允修死讯,前后不到一刻钟,洛氏几乎所有族老便衣衫齐整,出现在福寿院,有什么用心几乎昭然若揭。
苏雯婉心下一沉,想到洛允修出事的可能,更是心内恨得滴血。
“我倒不知家中来了这么多位公爷,府中庙小,到底是什么风将诸位族老吹来了?”苏雯婉立在原地,瘦弱身躯也像坐越不过的门槛。
她在,便是洛府在。
洛笠以手杖敲地,发出声冷笑,“苏氏,你可知你之罪?”
“哦?我何罪之有。”
洛笠看着八方不动,甚至含了抹妥帖浅笑的苏雯婉,忽有种他面对的是某位世家贵女的感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少有人能及。
苏雯婉,是他们整个计划的唯一变数。
洛笠与各位族老交换过眼神,俱看到意外。
不是说洛允修的夫人体弱多病,性情柔顺,久居深宅不管世事么?还说怕是听闻洛允修出事的消息便会受不住晕过去。
可现人站在面前,镇定对峙,还有那手使得十分纯熟的颠倒黑白的本事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只是小意外,他们也有后手。
“且不论你今日冤枉无辜之人被我们抓个现行。”洛笠扫过跪在地上的李回,“你口出恶毒之语,如此品行,怎配为我洛氏郎儿的妻子。”
苏雯婉冷笑,“想必各位族老听到了许多的话,也听到了这贼人的言语。你们却毫无意外,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在这之前更早便收到允修遇滚石的消息。”
“你们非但没有半分焦急忧心,反而在消息不知真假时闯上门,逼迫我,逼迫允修之妻!”苏雯婉扬手指过众洛氏族老,“如此,我是不是也可以大胆猜测一番,允修的意外,不是意外,是人有意为之,或许就有你们的手笔。”
苏雯婉目光如刀,素手分明单薄,却使得族老们色变,有的族老面色沉凝,有的惊疑不定,也有完全不动声色的。
一位不动声色的族老斥道:“苏氏,你此言过了。”
洛笠接道:“是呀,苏氏不敬族老。古来有七出之条,无子,一也;淫佚,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①苏氏你数数,你犯了几条?”
“无子,有恶疾,不敬长辈。苏氏,洛家有你这般的当家主母,是洛家之耻。”
一鞭子破空而来,狠狠抽在洛笠身旁一寸,马鞭回勾,勾破洛笠一片衣角。
洛笠惊惧之下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耻你奶奶的耻。”
洛桑携满身马儿飞奔扬起的尘埃走过洛笠身旁,她停步,缓缓弹去衣衫上的尘埃。
少女手握马鞭,与苏雯婉如出一辙却更显莽劲的眼眸里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