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纯道:
“至少现在北军不会完蛋,而且将来相当长的时间内北军都不会完。北疆形式一向不比他出,塞外草原的游牧部落历朝历代都曾经打服过,但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帝能有效统治那里,中土对草原的控制力还不如朝廷对新罗的控制,北边不稳北军又岂是说裁就能裁的?”
兰子义道:
“北镇终究是个藩镇,朝廷用的不会放心,北边防务迟早要交给禁军。”
李敏纯道:
“那也只是换块牌子,另立军阀罢了。试想,京城在江南,塞外离这里何止千里,边情紧急,守边将士不可能等着朝廷军令千里往返,边将必须审时度势,自己调兵,就算换上禁军也得如此,只要这样干北边就会形成不受君令的军阀,朝廷终究没法安心。”
兰子义道:
“可就算这样,用禁军还是好过用藩镇,我和我爹都明白,我兰家迟早也会和戚家那样被皇上杯酒释兵权。”
李敏纯道
“所以我得趁此良机来和几位未来的禁军将种好好淘淘关系。”
兰子义道:
“殿下怎知将来被派到北边的就是这几位将军?”
李敏纯道:
“皇上、朝廷用人肯定得用自己人,京军是皇上腹心侍卫,选将肯定先从这挑,京军将领不称职另说,现在张、高、李三位将军都是战功卓著又冉冉升起的将星,朝廷有事肯定先用他们,不用他们还有谁用的放心?”
兰子义笑了笑,他又问道:
“戚荣勋将来也得入禁军,殿下怎不去和他也淘淘关系?”
李敏纯道:
“卫候,试探人也要有个限度。你也不用装糊涂,他戚荣勋刚被削藩调回京城,朝廷怎会再委派他方面重任?就算朝廷真的糊涂到非得用他,我父王也和戚太师交好,不怕他为难我,至于套关系,卫候怎知我每天在王府不和戚候涛关系?”
兰子义闻言拍手大笑,他举起茶杯说道:
“殿下真不愧为新罗世子,心思缜密,新罗有你这等贤主将来定是清平天下!”
李敏纯举起茶杯与兰子义碰杯,他笑道:
“借卫候吉言。其实说这么多道这么多我也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来京城这么多年了,之前从未与人交往这么密切,今天我肯出来最重要的并不是我说的这些权谋考量,对我而言
最重要的是卫候。”
兰子义道:
“我?我有什么重要的?”
李敏纯道:
“我与卫候脾性相投,卫候和卫候你的这班朋友都值得深交,和你们一起吃酒让人高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兰子义笑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一世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开心了。只要殿下觉得高兴,随时都可以来与我吃酒。”
李敏纯笑道:
“一定,一定。”
两人碰过杯后转头向外一起眺望风景,初冬以至,风寒料峭,厚重的云层压在人们头顶,彻底遮盖住太阳,抬头望去只能看到斑斓的云层或明或暗的角力在一起,晦明交错中云浪翻腾,胜似海潮。忽的又是一阵北风卷走了树梢上最后残存的几片枯叶,这下天上的浓云终于禁不住冷打了个哆嗦,抖落漫天斑点。兰子义轻声说道: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