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笑道:
“世子殿下是何言也?我平日里又受你那么多恩惠,想找机会还你都还不上,这里本就不是我的住处,我哪有资格怪罪殿下?”
李敏纯笑着为兰子义引路道:
“卫侯客气了。卫侯请随我来,今日这苑中的菊花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应时妙景,比起内务府给宫里置办的花来也毫不逊色。来卫侯,我给你介绍介绍花中,这里的是……”
兰子义闻言连忙打断他道:
“算了算了,殿下饶过我吧。你摆弄的这些玩意都是我之前见也没见过的,您在这里讲花我却不懂欣赏,这岂不是对牛弹琴?跟您这样真正的世家公子站在一起我就和一个鞑子一样,您还是别讲了,给我留点面子,我看看花色就好。”
李敏纯闻言拱手笑道:
“卫侯过谦了。卫侯质朴,是圣人所谓质胜文则野,质与文本无高低优劣之分,卫侯北镇男儿又何必要要那文绉绉的葳蕤气?”
两人说着都笑了,之后兰子义便在李敏纯的带领下沿着小溪,自上向下慢慢赏花。溪边菊花全都是以色归类,分片而聚,或黄或白,或紫或红,那一缕一缕的花瓣宛若窗扉虚掩时透入的斑驳流光,绚丽绝美,稍纵即逝,欲触则恐其消融,欲别又怕至此一别再难相见。早气刚过,露水仍在,那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花瓣聚于花蕊,将整朵整朵的花儿衬托的娇嫩艳丽,再看花瓣更像是妙龄少女起伏有致的裸背,风景无限。
单独一朵花已经如此娇艳,数十上百朵的花凑做一团,宛若彩云自天而降,沿着溪流流动
人走期间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境,是仙境?是天上?只怕是天上仙境也没有这里的风景绚丽。当此秋风已至,万物萧瑟的季节,唯有菊花傲然绽放,在肃杀之气中为人添上一道美景,也难怪古今文人墨客多喜赏菊。
随着李敏纯前后走了一遍后兰子义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花香,恋恋不舍的在心里与这仙境包别。只是他的心刚从花丛中走出便体会到了一阵发自背脊的冰冷,而这股凉意正是兰子义来拜访李敏纯的原因。
兰子义对李敏纯拱手道:
“化外之人不足与论风流,今日得见世子雅趣才知子义孤陋。惭愧惭愧。”
李敏纯拱手道:
“卫侯自谦如此,真是折煞我也,早知如此就不引卫侯来看花了,伤了卫侯面子,要是自此与卫侯结仇可就遭了。”
李敏纯说过这话兰子义便和他又笑了起来。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走入凉亭,众人分主客坐下后兰子义问道:
“殿下风流如此,何不加入京城诗社,与其他世家子弟结伴相游?”
李敏纯反问兰子义道:
“卫侯是入过社的,那诗社是个什么东西卫侯比我更清楚,你觉得有必要去吗?”
见兰子义不答话李敏纯又道:
“我新罗为大正属国,我乃新罗世子,我在京城说好听点是游学,说难听些就是入质。于大正而言我和鸿胪寺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不做任何越轨之事。京城之中风起云涌,今天站在高处明天搞不好就会跌个粉身碎骨,我迟早都要回去继承王位,我又何必趟这里的浑水?你说是吧,卫侯?”
说着李敏纯看向兰子义。兰子义哈哈大笑,他道:
“殿下看得透彻,这是真风流。听了殿下的话咱想想自己的处境,子义只觉得自己脖子发凉啊,好头颅不知送与何人。”
李敏纯听到兰子义这样说还以为自己失言,两忙欠身道:
“卫侯,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子义赶忙举杯向李敏纯敬茶道:
“殿下莫慌,我只是说句玩笑话,我知道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