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跪在地上的戚准和他带来的东军,鱼公公感到了满足。这种满足感只有在军中才会有。当视野之内所有人都在自己面前俯抖的时候,鱼公公便会感觉到一股酥麻的触感顺着他的脊梁骨急转而进,突入脑中。这股触感所过之处的肌肉都会被电的酥麻,被触感击中的大脑就像雷雨天被闪电点亮的夜空,震撼而又清澈。
鱼公公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这是他这辈子所体会过的最令人陶醉的快感。当所有人的命全部被他攥在手里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神,他坐在云端鸟瞰匍匐于地的这群蝼蚁。
鱼公公正是用这种鄙视的眼神向隆公公和章鸣岳问话。
章鸣岳一直稳稳的坐在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神情和看戏没什么两样。现在鱼公公开口问话,章鸣岳只是说道:
“鱼公公尚未卸去观军容使的职位,军纪军法公公自己做主便是。本官没什么意见。”
兰子义听闻此言忍不住默默的叹气,这章鸣岳心真是够狠,卖自己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只是兰子义发现鱼公公听到这话后并不高兴,相反还显得有些愠怒,这就说不通了,章鸣岳把戚准卖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章鸣岳说罢后隆公公随即开口,他道:
“犯上作乱还有什么可说的?拖出去斩了便是!不仅要把他斩了,连同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一块都拖出去斩了!让这群乱兵来京城将来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来?!“
兰子义完全没有想到隆公公会用上如此残暴的手段,不仅杀人还要杀一批人。戚准和那些东军将校也没有想到这点,闻言赶忙叩头求饶。
听到这话鱼公公反倒是轻松了起来,他那张绷得像铁一样的老脸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容,只听他缓缓的说道:
“又不是临阵脱逃,连坐干什么?打了胜仗大喜的日子,杀那么多人太晦气!“
鱼公公说出这话后戚准连同其他东军全都松了一口气,而鱼公公接下来说得话则让众人彻底放松了下来。鱼公公道:
“那个摔杯子,打他五十军棍,开除军籍让他滚了就是。我若真是动手把他杀了那就正要让皇上被一个兔死狗烹的骂名了。
行了!饭吃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可吃的了。都散了吧。“
说罢鱼公公拂袖起身,入后堂而去,戚准则领着众将千恩万谢,那个刚才耍酒疯的东军将校则被台城卫给拖了出去。
隆公公与章鸣岳见鱼公公走后各自也起身,两人客套了两句后又把堂下跪着的众人也叫起来。这两人接着各自出去,剩下其他人才陆续从地上、桌上起来,悄悄地迈出房去。毕竟很多人刚从鬼门关上来回走了一圈,不愿多说也正常。
兰子义被桃家两兄弟从地上扶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兰子义因为脚疼走的慢,等到他迈出门时就只能看到戚家父子匆匆的背影。
兰子义见状叹息道:
“一顿饭的功夫手下兵就没了,太师回营之后可得要安顿一番了。”
跟在兰子义旁边的仇孝直闻言道:
“戚准没得回营去。”
兰子义闻言正想开口问为何,却见到走在前面的戚准被台城卫拦住。因为离得太远兰子义并不能听到那边在说什么,只是最后说罢,那些东军将校便与京军将校门合在一处走了,戚准与戚荣勋父子俩则在台城卫的“陪同”下匆匆朝另外方向离开。
仇文若目送着戚家父子远去,摇头叹气道:
“一石二鸟,不仅补上了京军兵力的缺口,还兵不血刃便把东军给裁撤掉,真是好身手!”
兰子义道:
“只是不知这到底是谁的身手。”
仇文若道:
“依我看两位公公连同军机处几位中堂全都有份,要不然刚才卫侯那一桌不会那么安静。”
兰子义听到仇文若这么说,回忆了一下刚才桌上坐着的几位大人泰然自若的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话道:
“不光是几位大人,连我爷爷也有份。”
兰子义闻言抬头,望向声音出处笑着说道:
“张侯爷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何不说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插话的张偃武闻言也笑了笑,他先走上起来与兰子义和众人互相问候,接着说道:
“我哪能知道什么详细的内容,只不过昨晚有人来府上找我爷爷,而现在我爷爷已经去了东军所在的京军军营,俩事合一起我便猜的我爷爷有份了。“
兰子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