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都城邺城,辛丞相为其幼子幼女择西席。
丞相辛光权势滔天,深受陛下信任倚重。
为得丞相赏识,众学士挤破了脑袋欲入丞相府教授相府女郎与小郎君。
此次乃辛丞相亲自考量,设席在相府议事堂,从诸位学士里选出一位为相府西席。
辛光居于上首,身穿宽松的青色大袍,他生得极为风流韵致。
辛丞相肤色白皙,五官俊美熠熠生辉,饱满的双唇更像是涂了胭脂一般红润。
他相貌极美,可是却并不女气,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闪烁的精光,让人心里一凛。
“诸位郎君,大齐南邻凉国,西连燕国,当前局势,诸君以为如何?”
辛丞相将下首的郎君都一一打量了一番之后,轻启薄唇唇角微勾道。
“回禀相爷,在下以为,燕国新君日前登基,而老国君死于江大将军之手,军心内务不稳,此时正是取燕的好时机。”
“相爷,南凉国君年迈,太子不过舞勺之年,三五年之内亦是不足为虑。”
辛光半倚着身子,眼眸慵懒的半闭合着,可是却是凝神细听下面众学士的回答。
然而他面上却有几分漫不经心之感,伸手拿起酒樽轻抿了一口。
“相爷,在下以为,攘外必须先安内。”
直到一个清冽透彻的声音响起,这才让辛光直起身子,微微正色了起来。
他唇角微微上翘,饶有兴趣的看向出声的那位郎君问道:“哦,愿闻其详。”
说出那句话的郎君白衣墨发,微风拂过,衣发飘扬,彷如谪仙临世。
他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宛如珠玉,墨染似的眼眸里闪动着一种透亮的琉璃光芒。
他的容颜如画,是一种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
安珵正襟危坐,转身面朝丞相,可是他的面色却是淡然自若。
“大齐地处南凉与西燕之中央,杂民所居,难以驾驭。然法令不整,地形不便,上非能尽其民力。此时不致力于政治清明,反争西燕,南凉之地,乃本末倒置也。”
相府廊下,轻盈的脚步声跃动在其中,衣裳环佩叮当作响。
“二姐,你去做什么?”
相府小郎君辛煦见到了二娘子跑动的身影,不由得跟在她的身后问道。
“快快,煦儿,爹爹为我们两人选先生呢。”
辛妤一把拉住辛小郎君软乎乎的小手,将他带着往议事堂的方向跑去。
只不过到了之后,辛妤却是带着辛煦一把藏在了柱子后面,她的小手捂住了小郎君的嘴。
“嘘,阿弟,别出声,我们就在此处好好看着。”辛妤凑到了辛煦的耳边神神秘秘的交代道。
辛煦眨了眨眼眸,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才让辛妤放下心来,松开了捂住辛煦的小手,却抱住了他的小身子,姊弟二人偷偷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前面的情形。
安珵话落之后,辛丞相唇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一些。
但是显然其他学士看不惯他得到了丞相的赏识,因而出言反驳道:“安郎此话怎讲?燕国兵败,国内空虚,正应乘胜追击。”
安珵不疾不徐,从容不迫道:“齐兵在外风餐露宿,国内百姓疲惫不堪。大齐与西燕一战,已然是倾举国之财力,劳民伤财之举。此时不图休养生息,反而在齐国兵力困顿,军民疲惫,蓄积耗尽,粮仓空虚之际,继续攻占他国?不知郎君可知,百姓与士兵愿否?”
安珵这淡淡的问话,让那位反问的郎君哑口无言。
但是他并非让在座的所有学士都心服口服,因而有人继续开口问道:“南凉国君好色昏庸,储君年幼,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待他日储君成长,为时晚矣。”
安珵淡淡勾唇一笑,他薄唇微启道:“正如郎君所言,攻下南凉之后呢?燕国恐怕在此期间也调理好了,若是燕国趁虚而入,又当如何?”
燕国和大齐一战之后,大齐虽胜,却也是元气大伤。
虽然大齐继续可以攻下南凉,然而势必耗尽兵力与国力。
到那时,大齐要如何抵抗已经休养生息好了的燕国呢?
“况且,大齐无论攻哪一国,若是西燕与南凉联合起来呢,大齐是否能够抵御两国联盟?”
因而此时三国制衡,正是这天下大势所趋。
安珵这句轻轻的拷问,落在了在座的每个人心头都是重重一击,让辛丞相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