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舒哪敢叫侯爷久候,忙不迭换上那身有幸得她“钦点”的绛紫衣袍,就小跑着奔到府门口。
赵凛吾在锦绣马车前踱着步子,她身量高换上常服亦显得劲瘦挺拔,安庭舒小喘着气走到她面前轻声唤道,“侯爷,咱们可以出发了。”
赵小侯爷循声回头,就见他衣香鬓影袅袅娜娜,发间簪了银钗耳垂戴了银饰,遂不置一词地上前伸出手搀他一同登上马车,低声吩咐车妇动身。
一路上,赵凛吾闭目歇息,安庭舒频频朝外张望。
马车一个趔趄,安庭舒身形歪斜着手足无措地抓住了赵小侯爷的手臂,后者睁开双眼抬直手臂让他坐稳身子。
安庭舒大窘下轻声道,“多谢侯爷。”
赵凛吾不再假寐,自车厢内暗格中拿出一碟糕点,“宴上觥筹交错,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安庭舒怔楞之下一时忘了伸手接,马车颠簸赵凛吾手臂端直,盘中糕点竟在摇晃中纹丝未动。
他回过神来,忙接过糕点捧在怀中,“侯爷思虑周全。”
赵凛吾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安庭舒小口小口咀嚼着盘中点心,丝丝甜意直沁入心底。
不知不觉吃到还剩小半盘,安庭舒连忙住手抬眸望向赵凛吾,“侯爷可要用些点心?”
赵小侯爷面色淡淡道,“不用。”
语气稍显生硬,她又加了半句,“军中喝酒喝惯了。”
安庭舒心想也是,她又不比他们这些男儿不胜酒力。
这么说来……
莫非这盘点心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神思恍惚间,马车停在了飞鸿楼门口。
今夜昭华帝卿特意设宴为款待许久未归的武安侯府小侯爷,来往宾客自然身份皆不言而喻的贵重。
安庭舒昨日走进酒楼还架势十足,今日跟着赵凛吾身后反倒畏首畏尾,生怕旁人看见似的。
赵凛吾撇他一眼,安庭舒这才意识到他离侯爷竟有五步之遥,连忙提起衣摆大步跟上。
“武安侯府,小侯爷、主夫大人到——”
适才还众宾喧哗、人声鼎沸的飞鸿楼再一次静如止水。
安庭舒就在这似曾相识的古怪氛围中,硬着头皮扬起一抹僵硬浅笑,跟在赵凛吾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酒楼。
从前他穿着素净眉眼浅淡,今日却容光焕发艳丽逼人,更甚至跟着赵小侯爷一道赴宴。
京城皆知小侯爷昨日回京,也知小侯爷是今夜酒宴首席。
可安庭舒怎会与小侯爷一道出席?
他不是传闻中不得宠、守活寡、妻夫离心的京城笑柄吗?
赵凛吾自然不会理会酒楼里的微妙气氛,径直走到帝卿席位下首大大方方地落座,一幅任由众人打量的坦然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