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只有父女二人留在堂上的时候。
李秀怡才开口问李承元道:“父亲有何事要与女儿说?”
李承元看着女儿的脸。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种为人父的满足感,李秀怡在短短几个月就成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不再是原来闺房中的小女子。这原来是值得欣慰的一件事,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太过耀眼未免是一件好事。李承元不想这朵鲜花刚刚抽植绽放,就被风雨打落花瓣。
沉吟了一会,李承元招招手让李秀怡坐在自己身边。把手边的梨花糖糕往前推了推道:
“饿了吧!吃点东西,垫一垫。这是你最爱的梨花糖糕。”
李秀怡听话的坐在李承元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了一块梨花糖糕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这梨花糖糕原来是母亲最爱的食物,后来母亲死后便成了父亲最爱的点心。父亲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此之后就默认自己和哥哥都喜欢这梨花糖糕。家里一直常备着这点心。
李秀怡不知道李继嗣如何?其实她并不爱吃甜食,她懂这是父亲一番关切之意。父母总会把他们以为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到子女,即使子女不喜欢。李承元已经算是个好父亲,但是也很难跳出这样的思维逻辑框架。
李承元见李秀怡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
“秀怡,之前你对我说女子不应该困于闺房之中,想要自己做一番自己的事业。为父我是支持的。你母亲身体不好,其实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可惜就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为父今日的话并非不支持你想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你快要及笄,你可有想过婚嫁之事。”
李秀怡知道李承元今夜想说的话,绝对不是制止自己去经商,而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只是乖巧地问道:“不知父亲何意?”
李承元道:“现今朝廷的党争都源于国本之争,太子之位一日不立,国家根基就不稳。这事原本与你一个小女子无关。之前你也曾与为父言明,你对四皇子并无倾心之意。但是你可知,吴贵妃私下一直在陛下面前撮合你与四皇子的婚事。陛下也问了为父几次意下如何?“
吴贵妃居然帮桑胤向桑帝吹枕边风,这倒新鲜。不过吴贵妃之前听说大病一场,太医诊断很难有孕的事情李秀怡也听说了,看来这辈子那个未出生的小皇子是没机会挡桑胤的路了。不过,现在吴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拼命想要拉拢李承元也蛮让人头痛的。
“那父亲的意思是?”李秀怡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承元一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有心计了。为父是问你的心思,你倒是反而来问我的想法?”
李秀怡也笑了起来,平时都筑起心房,居然在父亲面前也如此小心谨慎起来,撒娇道:
“爹爹……我还小呢!我不想嫁人,想要这辈子都守在爹爹和哥哥的身边!”
李承元无奈的摇了摇头,摸了摸李秀怡的头道:
“你呀!爹爹也想留你一直在身边。可是就是我想,你哥哥也要成婚啊!最近继嗣经常出门,我也听到似乎风声,听说他与陈侍郎的庶女关系密切。”
李秀怡问道:“爹爹有顾虑?是嫌弃那陈小姐的身份吗?”
“我怎么会嫌弃?只要那陈小姐懂你哥哥,愿意二人能相互扶持,举案齐眉便是了。我李家本来就是寒门,并没有这么多规矩。况且,为父我乃是言官,需正其身,正家风。夫妻之道在于同心,而非门第,更非嫡庶。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哪个皇子,或者不喜欢哪个皇子,大可告知为父,为父自然会为你做主。”
李秀怡眉毛抖了一抖,怎么好不容易把火引到哥哥那里,怎么又回来了:
“女儿真的没想这么多……就算……就算有些交往,那也只是朋友之情罢了。”
不知道怎么的,说到这里,李秀怡眼前居然浮现了桑阙的脸。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想必被桑胤摆了一道,以他不羁的性格,这时候应该不太痛快吧!
见李秀怡有一刻迟疑,李承元问道:“怎么了?”
李秀怡忙摇了摇头道:“无事,爹爹。我知道您并不想在朝堂上站队任何一个皇子,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李承元见女儿如此懂事,有点心疼道:“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么多事。这本是为父的责任,只是如今圣上要我们做个选择罢了。不管你选择嫁不嫁,为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李承元的语调平稳,但是李秀怡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原来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还以为只要这辈子不和桑家这几个皇子扯上关系就可以平淡过完此生。但是只要父亲一日是太傅,就没法抽身。朝堂为太子之争而纷乱,在外如今桑国与齐国两国对峙,又有胡族黎族在旁虎视眈眈,父亲这样心怀国家的人,又如何能抽身而去,独自闲云野鹤呢?自己原来早就在一出生就已经被命运暗中烙下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