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是厨房新做好的,肉炖得软烂,味道喷香,和晚饭一起,一路由人端着送往敖梧的王帐。
路上不少兽人看见了,都追着问:
“不是说冬狩禁吃熟食吗?
“这鸡腿是给谁做的?
“锅里还有没,没有分我点汤也行?”
“没了没了,就这一份。”掌勺的兽人小声跟周围的人八卦:“鸡腿一共也没几个,都是老大特意派空雁从王城送来的,一天两个,都是有数的。专门给那个新来的混血兽人吃的。”
“嚯!空雁啊,那不是专门运贵重物品的吗?我听爷爷说过,那玩意速度快,日行千里。但是养起来也很贵,咱们北境一共也就养了几十只吧。也就王手底下能这么奢侈用空雁送鸡腿了。”
“用空雁送个鸡腿怎么了?要不是老大前年打退了那些烈焰谷的红毛鸟,哪来他们赔北境这十几只空雁?老大就是把空雁的腿揪下来炖了,我也没二话。”
“说起来,我以前一直觉得老大好是好,就是性子太冷酷了些,不近人情,挺让人害怕的,没想到他宠起人来是这个样子。”
“而且你们知道那个混血兽人住在哪里吗?”端着鸡腿的厨子又说。
“别买关子,快说送哪了,总不能是老大帐篷里吧?”有人催促道。
“嘿,就是老大帐篷!这两天两人的饭都是送那边去的!”厨子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饭盒:“这事你们知道就行,别到处嚷嚷啊。老大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别一会去又让那些唠唠叨叨的老家伙给拆散了。”
“哎,说起来,我一直以为老大最后会和霜月大人在一起呢。”
“神子大人也不错。以后继位了,就是大祭司,和老大那是强强合璧,保管让长老会和商会那些家伙乖乖听话。”
“要能看上早看上了,从老大坐上王座,凑上来的漂亮雌兽人就没断过,老大给过谁眼神?”
“这么说起来,那个混血兽人倒是有两下子啊,才来两天就把老大拿下了?”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呢?不得不说那个混血兽人确实漂亮。”
“滚,漂亮就一见钟情啊,你这叫见色起意,臭流氓。”
一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晚上,吃完鸡腿的杭十七心满意足,主动去拿柜子里的兽皮,在角落一铺。
“今天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虽然很舍不得暖和的小被窝,但敖梧伤得那么重,他要是再抢对方的床,还是不是人了?万一敖梧吹风受凉,身体虚弱,一命呜呼了怎么办?那他以后的鸡腿找谁领?
这样想着,杭十七更加殷勤了些,见敖梧想喝水,立刻抢在他前面,取下暖炉上的水壶,给敖梧倒了一杯热水,身上充满慈父的光辉,对敖梧说:“这种杂事,吩咐我来就好,你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敖梧有些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杭十七是又闯祸了,还是想加鸡腿?但随即注意到对方一直往自己伤口瞄的眼神,明白过来,傻小子看上去没心没肺,倒是知道心疼人。
既然是份心意,敖梧也没有拒绝。看完手里的卷轴,起身给暖炉里又添了把炭火。简单洗了把脸,就侧卧着歇下。
半夜,敖梧从睡眠中醒来,眼里隐约透出荧绿的光,一错不错地盯住正轻手轻脚往床上爬的杭十七。
“干什么?”敖梧沉声问。
“啊呀,把你吵醒了呀。”杭十七似乎是有些意外,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那个,就我睡角落里,还是有点冷,我能不能和你挤挤?我很瘦的,睡觉也老实,我就贴着床边边,保证不会挤着你,行么?”
……当然不行!
敖梧看着毫无一只雌性的自觉的杭十七,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你睡这儿吧,老实点,别再乱跑了。”
“那不行,你的伤口……”杭十七有点纠结,他是被冻醒的,真的不想回到角落那个寒冷的被窝,但是敖梧又不肯跟他睡一起。
“我伤口没事。”敖梧打断他:“倒是你再折腾,今晚都别睡了。”
“那不如这样吧!”杭十七突然有了灵感,他颠颠地跑到角落拖着兽皮和被子挪到床边:“你睡床上,我睡床下,这离炉火进,就不会冷了。”
“……随你。”
夜色重新安静下来,没心没肺的杭十七很快进入梦乡,空气中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
敖梧在这呼吸声里却罕见地失眠了。伤口愈合处传来麻痒的感觉,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甜香,炉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敖梧觉得有些燥热,怀疑是最近羊肉吃得太多。
啧,敖梧看向床下杭十七安静的睡颜。烦恼更甚。
小混蛋,把别人吵醒了,自己倒是睡得香。
杭十七一觉好眠到天亮,早早地就起来了,巴拉着敖梧的衣服,要看他伤口:“怎么样了,伤好了没,好了没。”
敖梧却难得醒得晚了,眼里还带着几分没休息好的疲倦,被闹得无法,当着杭十七的面拆开绷带。
伤口处已经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只是新生的皮肤呈浅粉色,和原本的皮肤有些色差,不过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完全看不出区别了。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祭司的药这么厉害的?”杭十七感叹了句,随机想起敖梧给自己的那盒药,撩起裤管低头查看,却发现脚踝虽然不疼了,上面的淤青却并未完全消退。
“我这个怎么还没好?”杭十七疑惑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