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那些故事当中,总有一些会因为这份底线而失去性命的存在。
深月的童年,就是在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里度过的。十三岁那年,她的长姐睦月嫁人了,对方是位在宫廷之中有着文雅的美男子之称的年轻官员。同一年的冬天,无惨感染了风寒。医师说他可能熬不到明天开春。
一直以来都用昂贵的药物吊着命、母亲与其手下的仆人也总是为他求神拜佛的无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开始整日的恸哭,脾气也愈发的暴躁。
有一天,他用吃饭的碗砸碎了一个婢女的脑袋。也许是尝到了掌控他人生命的滋味,无惨变成了一个“暴君”。
当然了,像他这样子的孩子是称不上君主的。
在连续四个婢女因为对方的怒火而失去生命之后,夫人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深月。
她告诉深月:你们是兄妹,一定可以互相理解的。
不是这样子的。
深月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告诉对方这件事情,但是从未说过口。她享受着虚弱的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怜爱,并因此而感到欢心雀跃。
在这之前,深月还不曾与那位兄长近距离接触过。因为对方的身体,连走路出门都是奢望。每日每日都躺在床里,无法大声哭泣,无法大声的笑。过于强烈的情感会牵动他的心线,让他的心脏抽搐,人无法呼吸。每次都发火都有着疼痛的代价,但也许怒火会稍微掩盖一些自身的痛苦。
深月卷起袖子,轻轻地拉开了那扇纸门。
……
直到现在,深月也一直记得与无惨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古雅的房间里充满了萧瑟的冬天的气息,各种各样的药味混杂在一起,无法调和的多种气味构造出腐烂的蔬菜一样的隐形的物质。床铺边上铺满了药瓶药罐子、手巾、木盆,帕子上永远都带着血。
对于深月来说,那段千年之前的记忆是相当的简朴的。记忆的本身上蒙着一层历史的面纱,爱恨情仇,痛苦与隐形的愉悦。
她记得自己当时打开门,看见了窝在被子里面的奄奄一息的无惨。他那么弱小,那么可怜,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不曾知晓人间的虚弱的生物。
从小到大,深月第一次生出了类似于“心动”似的感觉。
于是她踏着小小的步伐,将手巾、木盆和一叠干柿子拿到了对方的身旁。
无惨梅红色的眼珠中凝聚着苦痛的颜色,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褥,脸色苍白得宛如鬼魂。
深月打开今天的药罐子,在将药端给对方之前,扯碎了一块柿饼。
因为药是苦的,而柿饼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