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寒倒是挺懂事,向他道歉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再后两人各自忙,到现在也没见面,这期间骆寒没找过他。
平心而论,他挺喜欢这小孩的,知趣又上道,但对方的身份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那再合适也得散。
项寻掐着时间开进了骆寒的公寓,车停在楼下停车位,下车前从扶手箱里拿出剃须刀,对着后视镜简单修了一下胡子,再用皮筋随意拢起一半头发,扎了个揪。
下车后他扫了眼周围,没发现跟拍记者,这才进电梯上楼。
骆寒没换密码这事十分合他心意,不用摁门铃,对方也不用来开门,他俩就不用面对相顾尴尬的局面,因为他俩在这门前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这套公寓的门,着实是承受了太多“生命之重”,它见证了各种少门不宜的画面。项寻往门口一站,不可避免地“触景生情”,脑子里全是过往的“门口前戏”。
塞了块口香糖嚼着,项寻假装淡定地平复了一会儿,好容易才给脑子里的废料库关上闸,然而谁他妈想到,摆在玄关柜上的那盒套竟然还在!他一进门就遭受了一波“大尺寸畅享爱”的冲击,嘴里的口香糖差点呛住嗓子眼。
床友故事的开始,难免要有一盒套的存在,项寻最开始给自己准备了一盒,但没用上,因为他俩撞了号。
那天他俩都喝了不少酒,都挺上头,进门就是一番激烈“交涉”,可最后关头却谁也没掰头过谁,对方技术到位战斗力非凡,简直让项寻刮目相看。
小屁孩竟然还说这尺寸他用不上,他只从国外买。
项寻对此嗤之以鼻,谁上谁那是号大小的问题么?不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司机是老的爽?
不信邪的老司机勾着对方的下巴,十分轻佻地通知人家:“一周之内我一定用上它。”
骆寒靠在门上,手指挑开他的衣领,指甲不轻不重地划过锁骨,轻笑:“那用不上呢,你让我干一次?”
这话把项寻逗乐了,“宝贝儿,你可有点狂,不过我喜欢,就这么定了。”
一周床友试用期结束,老司机遭遇了滑铁卢。
本着愿赌服输的原则,项寻没二话,反正男人怎么都能爽,无所谓形式,何况这小子技术非常不错。
但骆寒却把这千载难逢大概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的机会主动放弃了,他说:“干一次挺没劲的,要不这样吧哥,一年后它要是还没被拆开,那以后就都我来吧。”
项寻当时就想提醒年轻人,不要想以后的事,容易后悔。你看,这不到一年,他俩就散伙了。
脱鞋的时候,项寻顺手把那盒“大尺寸”给丢尽了垃圾桶,抬头冲沙发上的人吁了声口哨,“忙呢?”
骆寒侧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穿衬衣西裤,翘着腿,腿上放着笔记本,他低头看屏幕,鼻梁上架着一幅十分精致的眼镜,短发打理得极为妥帖,看上去像是才从哪个商业精英片场出来的。
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穿西装还挺是那么回事,项寻记得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穿西装不伦不类的,气质气场都差点火候,一直误以为是年纪不到,现在看来纯粹是个人气质问题。
骆寒身上有那种有钱人家从小养出来的底蕴,大概营养也十分到位,长得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还翘臀,从内到外都撑得起正装。
不过项寻还是更喜欢他的日常装扮,青春气尚存的大男孩,气场没这样硬,看起来比较容易推倒。
骆寒合上笔记本,摘了眼镜,歪头扫了项寻一眼,在看见对方那张仿佛让瘦脸针泡过似的脸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一看就知道没好好吃饭,骆寒心里叹气。
“你甭起来了,我没别的事,就来拿表。”项寻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径直朝洗手间去,打算拿了表就撤。
表落在洗手台了,台面上还整齐地摆着两套洗漱用品,项寻随手把自己用过的那套丢进了垃圾桶,拾起手表正要调时间,发现这表的时间竟然是准的,似乎还保养过了。
“哥,”骆寒靠站在洗手间门口,抱臂看着他,“你的表前两天被我送去保养过了,刚好我那块同品牌的表要保养,就顺手一起保了。”
项寻:“……”
他这块表跟了他挺长时间了,这么一算,得小十年了,风里雨里的没享什么福,也没保养过,导致内外都很沧桑,人骆寒看不过眼帮着保养一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但项寻觉得多少有些不合适。
大概是骆寒帮他忙的这个举动太自然了,对于他俩目前这种关系结束,又不是那种可以自然转作朋友关系的关系而言,有点朝纲。
项寻把手表揣兜里没戴,打开支付软件,十分客气地问:“谢你费心了,维修费?”
骆寒抬手搓了搓眉头,心里十分无奈,帮他修表确实是有点想“牵扯”什么的想法,牵两分人情扯顿饭,扯一顿饭再扯第二顿第三顿,扯来扯去总能扯出点什么来,哪知人家拒绝得那叫一个没余地。
“三千。”
项寻如数转了钱,转身摆手,“得,我走了。”
“哥,”在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骆寒轻轻叫了一声,依着相背的角度,将目光转向他,“是不是再签一个结束协议好一些?”
项寻侧脸,挑眉看他。
“有始有终,这样显得正式一点不是么?”骆寒原地转身,刚好错后一步站在项寻身后,垂眸同他对视,玩笑着说,“万一哪天我拿这协议讹你呢?”
所谓“床友协议”,就是给不受法律保护也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关系定一纸“道德”规则。诸如,协议期间双方不能有其他性伴侣,不能干预对方的私生活以及提出无理要求,如涉及金钱一律AA之类。
结束协议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以上条款全部作废,以后牵扯什么的时候不至于说不清。
项寻自己没这方面的担忧,反正这协议也骗不走他的遗产,没所谓,但从一个公众人物的角度考虑,确实是再正式签一个协议妥当。
“那你写吧,”项寻说。
“嗯。”骆寒抱着笔记本去到书房,打开,页面上是一段暂停的攀岩视频——主角不露脸,只露了腿,没有一丝赘肉的长腿蓄满了力量攀在崖壁上,有种荷尔蒙爆棚的野性,又非常的性感。
这条视频下刚刚多了一条留言,一个字:帅。
字里行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讨厌的气息。
骆寒叉掉视频,快速码了一份协议,打印机一出两份,只需双方签名摁手印就完事了。
项寻站在书桌对面,笔筒里取了只签字笔,迅速浏览过后刷刷没两下签完了大名,随后手指放在嘴边,张嘴便咬。
“哥!”骆寒在对方咬破手指之前抓住他的手腕,哭笑不得地把印泥推给他,“我这有印泥。”
“行吧。”项寻无可无不可,给了就用。
签结束协议不是临时起意,在两人签床友协议的时候骆寒就有这个念头,等到一年期满就结束这段关系。他没有要跟项寻一直当床友的意思,床友更像是一种快餐关系,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认为项寻会跟他长久地保持这种关系。
在这个一切都在迅速更迭的时代,一年的时间可以谈数次恋爱,可以闪婚再离婚,实在不算短,骆寒不确定项寻会不会在中途把他踹了,但一年对他而言算是个不唐突的底线,不论是他是否确定要同项寻发展另一种稳定关系,还是他确定了之后正式追求对方,都不会很突兀。
“完事了。”项寻把两张协议都推给骆寒,显然是不在意这玩意,他抽了张纸巾蹭光手指上的颜色,不等骆寒摁手印签名,便转身一摆手,“走了,拜。”
还真是干脆。
骆寒歪着嘴角,视线追着项寻骨感纤长的脚踝,用方才捏过对方手腕的手指轻刮着嘴唇。
一年期未到,但他的心早就有了结论,他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