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婴突然抽出簪子,一把划上自己的大腿!
疼!
她急速喘息,借着疼痛破开的一瞬清醒,膝盖用力往下一跪,狠狠砸在地上。
必须停下来,再这么走下去,她会活活累死的!
脑子里有股冲动,还是想继续走下去,但她跪在地上,那花盆底子不要人扶根本站不起来,她竟然有点感谢这双鞋了。
身后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她不动,它不动。
总不能一直跪在这里。连婴咬着牙,她能感觉到有什么黏腻的物质慢慢缠上她的腿,一阵阵麻痒感小虫般簌簌攀上,只是一会儿,两条腿都失去了知觉。
似乎要枯死在这里。
连婴长发披散,身子前伸倾倒,双眼怔怔地盯着甬道出口。
那是什么呢?
好像是两只石狮子,一左一右,背朝着她守在甬道口。
像是挡着什么,不让出去。
石狮子!
她眼睛一亮,在任何庄肃之地入口处,总会摆着石狮子镇守,让邪祟无法进入。
一只为公,掌握石球,一只为母,按抚小狮。
怎么才能激起那石中之灵?
连婴本来苦苦固守的灵台霎时放松,任由那黏腻物质钻上她的身体,这时才看清,从影子里汩汩流出银色的水银,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从脚,到腿,到腰...
她感到思绪渐渐迷乱,却神奇地向前流动起来,水银裹挟着她,把她当成了束手就擒的猎物,长巷的幻觉在慢慢消退,原来她已经离甬道口很近了...她哑着声音努力道:“你想出去是不是?我把身体给你,我们出去...”
流动势头更猛,潮浪一般汹涌拍向甬道口。
连婴如行尸走肉,双眼之中是灿灿银光,缓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只要能出去...
只要能出去!
脚步即将越线,最后一点神志,将要泯灭。
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手指往母石狮掌下的小狮子上一抹!
一抹至阴的血,混着邪祟的水银,落在那小狮子头上,缓缓一淌。
几乎刹那之间,那母石狮霍然回首,神光乍现,冲着连婴怒目圆睁,宛如霹雳自九天之上飒然劈降,是人间至刚至正降魔音!
狂风大作,扑打而来,连婴被正面锤击,‘噗’地喷出一口血花,附身的水银样怨鬼窜流而去,逃得干干净净。
“呼呼,呼呼...”连婴躺在地上,每呼一口气都牵动彻骨的疼痛,她挣扎着支起身子,用袖子仔仔细细把那小狮子擦拭干净,再没了力气,晕倒在石狮子足下。
“对...对不起。”
...
终于醒来。
还是在甬道口,石狮无言矗立。
连婴颤抖爬起身,惊奇发现自己身上的水银怨气消失不见,她若有所感,向两位镇守神兽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现在才是真正进入宫内。
入目是一片宽阔的广场,汉白玉雕饰的石阶盘龙游凤,将人引向更高的宫殿。
这千万院落,到底要到哪里找寻呢?
她正迷茫间,看到远处长廊,似乎有人影晃动。
有人就好。
连婴忍着浑身不适,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景物变幻,她竟莫名其妙走到了一处破旧殿阁。
殿阁外有一棵高大梧桐,一抱之粗,她便站在树后休息。突然听到两个人窃窃私语:
“你今儿穿这件绿色的,太后心情不好,看着顺眼些。”
“又怎么了?”
“做了噩梦。”
“又是噩梦?裴大总管的法子不管用了。”
“死丫头,再敢说他,我撕你的嘴。”
“知道了,心上人,不让说---哈哈哈。”
“讨厌,真讨厌!你再说!”
“我还是劝你清醒点,想想甬道里的阿烟---多惨。这法子就是你的裴大总管想的,现在我都不敢一个人走那条路。”
“...死一个人,是为了不死人。”
“...”
“你这么想,当我没说。”
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