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姐,是我。”
手机接通的一刹那,对面热情洋溢的声音几乎要钻出听筒。
不是徐建。
王思年蓦地松了口气:“唐宁啊,有什么事?”
“你把明天活动要用的采访证落在办公桌上了。”
王思年听到这话,连忙翻包,果然没见到那张薄薄的塑料片。估计是走时太匆忙,忘了拿了。
看来明早只能先去一趟单位,再去活动现场。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早起一个多小时,白折腾一趟。
她心里烦闷,却依旧秉承着成年人的必备修养,嘴上道谢:“我这会儿在三里屯,不方便回去。麻烦帮我收进抽屉里吧,明天我早点去拿。”
“三里屯吗?”年轻的嗓音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把白天的冲突放在心上,“我和朋友也约在那边了,正好顺便。你呆着不要动,我马上就到!拜拜!”
王思年推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收了手机,才发现田亚志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是个同事。”王思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田亚志一摆手,似乎觉得这事无关紧要。
酷热的光透过星巴克浮夸的落地窗照进来,停留在原木圆桌,又洒在厚重的白瓷杯上,生出些纷乱的阴影与高光。黑的咖啡渍凝固在杯沿,意外勾勒出斑驳的海岸线图案,一如无法在这个夏天完成的远行。
田亚志看着眼前这个真丝衬衫穿的服服帖帖、披肩长发整整齐齐拢在耳后的女人,声音放低了些:“你现在过得好吗?”
“挺稳定的。”这句话措辞严谨,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搞旅游摄影了?不想环游世界了?从大学就忙活的那摊事儿就全盘放弃了呗?”
王思年抿嘴笑笑,没言语。
田亚志直视着她,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有些心惊。
可能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田亚志别开目光,把咖啡一饮而尽:“其实今天会碰上你,我挺意外的。不过即使今天咱们没遇见,我应该也会想办法去找你。”
“找我?”
“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田亚志顿了下。
王思年正要询问是什么东西,手机突然像发疯似的震了起来。
是高琳琳他们到了。
“今天我还有点安排,咱们改天一定要再聚一次。到时候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要给我看点儿什么。”王思年急着起身,把包背在肩上。
人走出两步,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徐建把老友屏蔽在新生活之外,这是他的选择,王思年无权插手。但对于这个一直关心着他们的朋友,她是心怀歉疚的。
毕竟和一段多年友情不告而别,算不上是个多么体面的结尾。
田亚志跟着站起来,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做派:“怎么搞得像如丧考妣一样,咱们这明明是久别重逢好不好。不开心就算了,倒还道上歉了。再这样我可不搭理你了啊。”
“哟,两年没见,您还真成文化人了。来,我问问你。'考妣'这两个字怎么写?”王思年忍不出吐槽两句。
“什么考妣?是我说的吗?”田亚志一脸懵,“我说的不是烤饼吗?”
这个笑话明明冷透顶,但王思年还是放肆的笑了,捂着腰前仰后合的。
“别光笑,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
王思年“是是是,好好好”的应承着,果真把田亚志拉回到了通讯录。
“我送你过去吧,你接下来的安排在哪?”
入夜之后,整个三里屯被五彩斑斓的灯火笼罩。两个人肩并肩在路上走了一小段,然后田亚志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哔”的一声,路边一辆大红色敞篷的车灯骤然亮起,让这个夜喧嚣的有些辣眼睛。
“怎么样?”田亚志颇有点得意。
这车跟他那头长发一样,很是引人注目。
王思年感慨:“像你,够骚。”
***
Prop Club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