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忠、林妈妈、顾随的注视之下,阿谣咬咬下唇,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冲着陈忠道:
“我跟你回去。”
一听这话,顾随叹了口气,似是惋惜:
“小娘子,你真的不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要回东宫去见太子殿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谣不再像从前那个娇弱温和的她,反而格外的坚定。
那是她在这世上最最喜欢的男子,即便过程并不美好,可是他们的一开始是好的,所以结束的时候,她也希望可以体面地道别。
阿谣希望她和他,可以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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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未央宫。
太子刚刚踏进未央宫正殿的门,就听见“啪嚓——”一声,大约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皇后恼怒的咒骂:
“怎么回事?宜然还能叫一个奴婢欺负了去?本宫看这个林氏也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碎裂的茶盏正落在裴承翊脚边,他略作停顿,然后便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冲着皇后行礼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天干气躁,母后还是少动肝火为好。”
“你以为本宫想动气?还不是你宫里储着那贱婢,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连宜然这样的名门贵女也敢动手欺侮,本宫看她是留不得了!”
皇后一向比较内敛,裴承翊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与皇后很像。能让她发这样大的火的事情实在不多,见这情形,裴承翊剑眉紧皱,心中殊为不安。
他弓下身,又行一礼,说道:
“还请母后息怒,此事本是儿臣之错,叫宜然受了委屈,母后心里有火便责罚儿臣吧。”
“你到现在还在护着那个贱婢,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皇后现在正在气头上,自是什么也听不下去,闻言反而看向门口,发觉门口没人跟着,又问裴承翊,
“本宫不是交待过琴姑通传的时候,叫你带林氏一道过来的么?她人呢?”
裴承翊暗暗吸一口气:
“非是儿臣不肯带她来,实在是她现下来不了。”
“来不了?怎么?如今架子这样大,连本宫也请不动她了?”
“母后误会了,是儿臣责罚了林氏,她现下正在东宫受刑,恐怕血腥,实在不可到母后跟前儿来。”
裴承翊低着头,一字一句说着,他这个语气格外有信服力,
“况且,林氏娇弱,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原是儿臣一时糊涂觉得宜然有冒犯儿臣之处,才令林氏动手,母后还是责罚儿臣这个罪魁祸首吧。”
裴承翊来之前,皇后原本想着不管他说什么鬼话,她是一概不信的,自己生养的儿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还听不出么?
可是现下听见裴承翊这样言之凿凿,一不小心就有些半信半疑,她虽然看重宜然,可总不可能信一个叔伯家的女儿,而不信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心里这火委实消不下来,登时一拍桌子,怒道:
“本宫叫你好生照看宜然,你就是这么照看的?不论事实如何,即便你责罚过林氏,这事在本宫这里也没那么容易过去,她的事本宫择日再过问。今日,你就给本宫在这儿跪着思过!没有本宫的令,不许起来!”
闻言,裴承翊没有半分怨言,他一掀袍子,当即施施然跪倒地上。明明是一个跪下的动作,叫他这样做出来,竟还有几分儒雅。
皇后见他这般,倒也没有再多为难,只是冷哼一声,径自进了寝殿,留裴承翊跪在原地。
……
日头西斜,已近黄昏,裴承翊在这里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琴姑在皇后面前给求了几次情都没用。不过,他自己倒没有很想起来。
他是皇室嫡子,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来不曾被罚跪这样久。
可是真的跪在这儿让裴承翊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那天他进来的时候,阿谣就是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