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兰哥儿还未说话,邱大郎和秦大婶已经开口说话了。
秦大婶道:“现在这日子,都没法过了,这街边这几户听说早就没米下锅了,现在收成又不好,还得交各种税,他们卖了房和地,还能少交的点税钱,又能得些现银支用。估计是看到兰哥儿和勇哥你们的日子渐好,想从你们这里卖个好价钱吧。”
邱大郎也道:“兰哥儿,勇哥儿,你们可别要他们的房子,我听说你们前几日买了街口周老六的房子,还让他们住着,估摸着这些人也是瞅见你们善心,也想走周老六的路子。”
邱大郎此语一出,大家都是齐点头。
管忠民也点头道:“这几户都是会打算盘的人,现在是都难过,但谁又比谁家好过,兰哥儿和勇哥儿都是好心人,不但给照顾孩子,还教授学问,然则如果大家都拥到这里,你们两个再大的本事也救不过来呀。”
说着大家更是点头称是,一齐劝我们不要轻易就收了街口这些房子。弊大于利。
我知道众人都是为我和兰哥儿着想,也就没太多说。
看兰哥儿也是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我知道兰哥儿看似坚强,实则心善至极。肯定做不出来能救不救的事。
我当下说道:“兰哥儿你身体未好,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兰哥儿想了想,笑而点头应允。
众人见我领了这事,也就没再多说,看时间也不长了,就各自先回家了,邱大郎和管忠民约好各自去请兄弟帮忙,并商定明天一早过来再商量对付铁斧帮的事情。唯有秦大婶不放心,没有先回去。
在外见了街边邻居,竟然有四户人家,都是街口处的人。我们这穷巷本来里边也算是少有人问的,官府排查的时侯,也都不大深入,因为这里边的都是穷人,说是住的房子,有的也就是堵破墙搭建而成,原来我和兰哥他们住的都是几堵破墙而已,也是近期因为我们卖油做饭,挣了些钱,才重新修建的房子,又买了周老六和王老二的房子,所以才像个样子。
而对穷巷的人,官府本来是不查不问的,但现在收税收红了眼,连穷巷的人都没放过,特别是临街的几家,跑都跑不了,这也许是他们想卖房子的主要原因吧。
这几户见了面,竟然都先拱手作揖,张口竟是:宋大官人。我心里暗笑,这都什么呀。看来无事献殷勤,必有相求。
果不其然,这几户还真的是被邱大郎和管忠民料中了,都是说想卖房子,还夸半天,然后说最好卖了还能让继续住着。
秦大婶首先听不下去了,脸色不善的道:“你们这也真是的,原来兰哥儿们日子不好过的时侯,也没见你们周济着,现在怎么着,看见他们日子好过了,你们就想占他们便宜了,卖房子就卖房子吧,还说要住着,天下哪有那样的好事呀。这不等于白给你们送钱吗。”
这几户也知道自已理亏,都讪讪的没有多说话,只是赔着笑脸看我的脸色。却见我一直没有开口。
半晌后,他们也觉得不太合适,又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卖了房子,你们随便给我们找个能住的地方就行,只要,只要……这房钱,能少些,您也知道,我们都没什么钱的。”
秦大婶冷切了一声,众人又赶紧收口。
见我没应声,秦大婶只道是我不好开口得罪人,抢先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勇哥也是个善心人,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你们也识点相,不如早回去的好。”
这是要开口逐人了。
众人见我没有说话,也情知自已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都要起身告辞。
我却突然道:“买,也不是不可以。就依你们所说,这房子,我要了。”
一听我出口,那街口众人都以为听错了,忙又都回了过来,问个真切。
其实我刚才一直没有开口,是算账来着,是看看我们的银子大概还有多少,其实买下他们的房子也不算是事,怎么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我知道,由于黄巢的提早起义,恐怕会掀起腥风血雨,天下动荡,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是濮州城。而我要趁现在大量收粮。否则到时再想收粮,那就难上加难了。而这收房子一事,如果依现在我们所住的房子,虽然够大,但奈何孩子太多,自已家的二三十个孩子不说,穷巷别家送来让学习或者让帮照顾孩子的,还有近五十口子,现在房子也不算太够用,更别说收粮食了,就算够住,这人多眼杂的,任谁传出去我们在屯粮,以后肯定成为众矢之地。所以,趁着现在房价低,先买了,再打造些地窖,做好防潮防腐的措施,多收些粮还是可行的。
想到这里,我也不没顾秦大婶的劝阻,执意按照那四户说的价钱,真接定了。
那四户还真是有备而来,房契地契都拿着,当场由秦大婶做证,签了文书,做了变更。我一手交钱,他们一手交房契,于当日,这房子就属于我们的了。
看着那四户人家高高兴兴的出门而去,秦大婶是满脸的不高兴,我忙赔着好话,还让管阳去拿了些好吃食,顺手又再那包里塞了二十两银子,让大婶给家人带回去。秦大叔夫妇帮忙不是为了钱和吃的,这我清楚,否则这点东西也请不动他们卖命,不过我这样做也是个礼节的事。秦大婶见我做事如此周到,才面色好些,末了只说道:“勇哥儿,这钱呢是你们自已的,我本不该多嘴,但你们这挣点钱也不容易,还要养活几十口孩子,这钱呀,可不能像你这种花法,否则再多的银子也不够你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