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完了,要交待!
就在这时,我只感觉身体被身下人猛然推翻,后脑一阵凉意升起。
接着剧痛传来!我身子翻倒后,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只感觉一片湿润油滑。
血腥气更甚。借着月光,我看到自已的手上竟然一抹鲜血!还略带温热!
我的头被砍了?
心一下子彻底慌了。
这都没醒,难道不是梦?头就被砍了?
“汝未死,只是受了轻伤,莫怕。帮我撑住他。”我惊惶失措间,突然听到那人的声音说道。
此刻的他却是站着立于我的面前,身后用背顶着一个古装服仕的人。
当我目光所及处,心又猛的一突。
因为那身后带着帽子之人,竟然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但此刻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已经死了,不知何时,被我身下那人,一刀刺中胸口而亡。
我都没看清楚身下那人是如何起身,如何拿刀,又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精准刺中对方要害的!
“扑!”一道血柱从那瞪着眼睛带着帽子之人的胸口处喷射而出,直接浇灌在我的脸上。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入了口腔,胃里立时翻江倒海。
是鲜血,血仍未冷,又腥又咸,不仅入了我的口腔,也染的我满脸都是。
我想此刻,我必然也是狰狞可怖的样子吧。
“速速起身,撑住他,迟恐不及。”那扔再次以低沉的声音说道,面部没有一丝紧张之色,冷峻的好似岩石,冰川……看着他的脸,我所想到的都是生冷坚硬的东西。
他冷冷的看着我,如同一个临危不乱的指挥者一般。
我猛醒,忙起身撑住那砍头者的尸体。
而指挥者则是就势换下了砍头者的衣服。
那身衣服,很不同,好像也是制式的,军服?
那指挥者穿好衣服,又把手中刚杀过人的短刀递给我,吩咐我躺在一旁,然后持着原来砍头者的大刀,扬手一挥处,那砍头者的脑袋,亦被砍掉。
脑袋直接蹦到我身上,看到没有尸体支撑的脑袋孤零零的落在我身上,吓的我赶紧用手扒拉掉,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饶是如此,心里却烙印上那颗惊呆,狰狞,疑惑,绝望,睁大眼睛的脑袋模样。
我想,又是此生挥不去的印记。
在指挥者的指挥下,我静静躺着,看到他伪装成穿兵服模样的人,引来了身后不远的另一个砍头者。
而当那个砍头者临近之时,刚发现情况不对,我眼瞅着月光下,刀光一闪间,另一个砍头者的脑袋竟然已经飞离了胸腔。
这次我看的虽然亦是心惊,但却远没有第一次那般恐怖。
心中除了害怕,更惊奇的是那指挥者的刀法竟然如星似电一般迅疾!
真是好刀法!
在指挥者的帮助下,我也换上了一副兵服。也同样持着刀跟着指挥者朝向背离那骑兵队更远的地方慢慢行进。
看着不远处那帮骑兵围着篝火畅谈,声音飘荡在我耳际,紧张的我几次都想快速奔跑逃命,却被指挥者阻拦:“前方数百米之内尽属平川,吾等跑不过骑兵,唯有慢慢行进才可。”
我心狂跳,情知他说的是对的,但就是不明白他何以这般冷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然,慢慢行进?
岂是那么简单?
我发现周边的唯有零星的几个砍头者,不远处就是一帮骑兵所在地。他们在围着篝火烤着什么肉吃着,异香传来,我虽然腹中极度饥饿,却有种反胃的感觉。
指挥者轻笑道:“莫怕,他们食的不是人肉。应该是马腿之类的肉食。”
我心稍安,暗赞指挥者心思明快,竟然想到我内心所想之事。
本想付之一笑,但却怎也笑不出来。
因为我看到指挥者挥刀,一个躺在地上人的首级飞离而去。
他竟然砍下别人的脑袋!
我身体一木!瞬间感觉寸步难行。
那指挥者冷然转首,血污的脸上,一如枯木,仿若行尸般无情,月光映射下,唯有那双眼极为闪亮:“跟吾学,否则吾等仍难逃一死!”
我心猛颤!
砍头?
我做不来。
即便是已死的人,我也做不来。
我默默的摇了摇头,指挥者冷哼一声,上去抓着我往前带了一下。我踉跄着跌倒在地,再次趴附在地。
同时感觉到后背那指挥者的刀锋瞄向我的脖颈,冷意隐隐袭来。这一刻,从未有过死亡临近的感觉在我心中弥漫,我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他要杀我!
但即便如此,我却没有丝毫反抗之意。竟然想一了百了。
“如果学不来,就捡脑袋,莫让那般眼尖的鹞子军看出破绽!”指挥者声音极冷的说道。
或许他改变了主意,但我确定,他刚才的确生出杀意。
正思索间,指挥者竟然真个往我手里塞了个脑袋。
一片血肉模糊。入手的滑腻,让我胸中翻腾。几度想扔了呕吐,却被指挥者冷眼如刀制止。
看着他如有实质的眼光,犹若利刃,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我把脑袋丢下,他很可能会下一秒就取了我的脑袋。这次他绝不会再临时改变主意!
在紧张和无奈的心理下,我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事情,手里抱着脑袋,跟着指挥者前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知道,指挥者是对的,我们默默潜行了近五十米距离,一直没让那帮骑兵队看出破绽。
不时有人招呼,指挥者还能随意的哼着歌应付。
我不想看见,却又不得不看见。
指挥者的刀下,砍的不全是死者。
还有生者,只是伤重的无法逃离之人。或许是这样,或许……
又临近一个伤者面前,那人大腿被砍断,腿上鲜血都快流干了,但他的确还活着,因为我看到他见到我们时,双眼猛然一亮,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微弱之极。
我头一次看到指挥者面上出现了怪异的表情。
指挥者看着那人说了句什么,我没听准,接着指挥者又是一往之前的挥刀而下,那伤者头颅飞起。
指挥者指了指掉落在一旁的头颅冷冷的说了一句:“抱好它。”
我言听计从。
指挥者一边观察一边走:“汝叫何名?”
我一愣,然后答道:“我叫战勇,宋战勇。”
指挥者点了点头,然手说道:“吾姓朱,汝可叫我朱三郎!”
我见朱三郎说话,不由好奇问道:“那些骑兵是什么人?土匪?为什么杀了人还要砍脑袋?”
那朱三郎却冷笑一声道:“土匪哪里有他们凶恶,没看见吾等所穿衣物?他们,是兵!”
我心猛惊,竟然是当兵的,哪里当兵的竟然如此凶恶残忍?正想问时,朱三郎咬着牙齿挤出来一句话:“他们杀不过匪,却拿我们这些过路百姓充数,一颗脑袋值好几两银子!”
朱三郎的话让我听的天悬地转,手中的脑袋都差点掉落。接着又听朱三郎道:“汝手中刚捡的那颗脑袋务必放好,待分手时,交付于吾。”
我突然想到,他砍那人时,曾说了一句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由好奇的问道:“三郎哥和这人认识?”
良久不见回答,正当我以为朱三郎不会回答时,突然一个好似极远的声音道:“他叫朱存,吾家二哥!亲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