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非和团支书买完水果,一人分提了点,和沈道发消息约定在一楼儿童乐园前集合。
将手机揣回兜里,两人正要上自动人行道电梯,忽然人群逆流,似乎在人行道口发生了事故,惊吓的人们拥挤地朝后方涌来。
宁无非为避免被波及,拉着谢清宜站在放海鲜的冰柜后方,踮了下脚尖,望向不远处人群包围的空旷区域。
一个穿格子衫、头发半秃的胖子扑在一个纤弱的女孩身上,宁无非震惊了下,心道这光天化日耍流氓都没人管管的吗?
但继续看下去,情况却又和她猜测的有所不同。女孩似乎正在被他撕咬,一边凄厉地哀叫着,一边用手提包砸男人的脑袋,使劲儿挣扎。旁人面面相觑几眼,人群里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却都转过脸去,并未伸出援手。
直到后面的保安跑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合力,才将红格子衫胖子从女孩身上拉开,就在拉开的一瞬间……噗嗤,女孩喉管上那一块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血花呈放射状飙溅,极为震撼。
人群哗然,四散开来。身旁的谢清宜尖叫了一声,捂着嘴似乎想吐。宁无非害怕极了,嘴唇一下子变得苍白,剧烈哆嗦着,因为她看见了红格子衫胖子的脸——那是一张何等腐烂的面容啊!
双眼全是眼白,眼球上爬满红血丝,脸上密布着骇人的尸斑。宁无非亲眼看见一条肥胖的蛆从他眼睛里钻进去,又从左鼻孔钻出来。白白胖胖的身体上,除了颜色不明的黑黄秽物,还沾着一缕缕粘稠的血丝。
当场就有人忍不住吐了一地,宁无非反胃的同时,竟还对此产生了一丝丝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一样。具有冲击性的画面还是其次,男人身上飘散着一股下水沟里死鱼般的腥味,仿佛正在快速腐烂着,挑战人体的味觉神经。
保安A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警告你,我们已经报警了,伤害无辜顾客、破坏公共场所秩序,你就等着坐牢吧!”
男子毫无反应,那张一点也不像化出来的真实烂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似乎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感情波动。
保安B死死用警棍架住男子,暗暗心惊:“好大的力气,我们两人加在一起都压不住他?”
他夹起肩膀上的对讲机:“B1层有个得了狂犬病的疯子,快来帮忙——啊啊!”
男子忽然抓起两个保安的衣襟,提到半空,大力将其抡飞起来。
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顾客又受惊吓,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人:一手抡飞一个成年男子,这是超人吗?甚至有人已经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啪叽!
激烈两声,两个保安被他甩向上方,就像拍子下的苍蝇,拍得稀碎,人体组织粘连在干净的墙面,淅淅沥沥往下掉,先掉在商场的白炽吊灯顶部,又湿漉漉粘滑滑地落至地面……
灯泡被血染红,散发出阴森可怖的红光,全场寂静得落针可闻。忽地,只听骨骼嘎吱嘎吱响,躺在地上、分明早已断气的女孩忽然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姿势很奇怪,就像一只无形的恶魔之手从她的脚部开始拔苗,小腿、大腿、胯、腰、胸、肩、头……一寸寸捋直。她的双眼也和红格子衫男人一样,变得全是眼白,年轻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脱落,直到——啪!半张脸皮像融化的蜡一样,滑下来,掉在地上。
宁无非瞳孔紧缩,攥紧了手心。她总算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在那个恐怖的梦境中,穿着不知哪朝哪代古服的可怖黑影,不也是这个模样吗?也同样散发着下水沟死鱼的腥臭。
她冷汗直冒,心中忍不住诞生一个荒诞的念头: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宁无非不由抓了一把敞开式冰柜里的碎冰,寒砭刺骨的手感才令她产生几分真实感。
两个‘人’——不,两具尸体!摇摇晃晃走向人群。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尖叫,人们慌不择路,朝着一个方向拥挤逃跑。谢清宜也想跟着大部队的方向,被宁无非拽了一把,冲向一排冰柜的尽头。
谢清宜的手腕被她攥着,一边推她一边挣扎。宁无非咬着牙道:“不能跟着跑!你没发现它们在驱赶我们吗?就像狼围捕羊群一样!”
谢清宜狠狠一震,如梦初醒似的,放弃了挣扎。
地下一层有两个出口,一个是紧急逃生通道,一个是自动人形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两具尸体正在将人群往死角驱赶,而陷入慌乱惊恐的人群只有极少数的人发现,趁着大部队吸引两具尸体的注意力,悄悄脱离,从旁逃走。
谢清宜感激又佩服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宁无非,要不是你,我也上当了!你真厉害,这种时候也不害怕,还能冷静思考!”
宁无非不害怕吗?只有宁无非自己知道,她恐怕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