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郡在柳州?”
“是。”杜鸿盛点点头:“而且是柳州最贫瘠的一郡,到处都是土著部族,慕容家其实也不能完全控制象郡,朝廷要脸面,慕容家就正好将象郡郡守的位置丢给朝廷,不过无论是谁到了象郡,只能是个摆设,政令出不了郡守府。”
“原来如此。”秦逍恍然大悟,皱眉道:“司徒部堂派大人您去象郡,岂不.....?”想到隔墙有耳,声音虽低,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杜鸿盛却是淡定异常,端杯饮酒,笑道:“当年吏部将我派往西陵甄郡,一呆就是八年,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注定没什么前途。这次甄郡落入叛军之手,虽然朝廷拉出范文正顶罪,但我这个甄郡郡守也是难辞其咎,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派到南疆,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我在甄郡本就是个摆设,如今去象郡,只是换个地方,并无什么大不了。”
他虽然带着浅笑,但语气却分明早已经看开。
“我今次离开,要和你道别,只因为我很清楚,今次一别,也许咱们再也不能相见。”杜鸿盛轻叹道:“西陵虽然风沙大,但好歹还能扛得过去。可是南疆湿气重,而且瘴气鼠虫也毒,我从西部突然被调往南方,肯定是不适应那边的气候,说不定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死在那里。就算适应过去,朝廷十年八年也不会再想起我这个象郡郡守,不出意外的话,象郡应该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大人,凡事没有绝对。”秦逍知道杜鸿盛这是肺腑之言,临别之际,对自己真诚相待,心情颇有些沉重,轻声道:“也许突然有什么转变,你能够及早离开南疆。”
杜鸿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笑道:“你是说朝廷发兵攻打南疆?嘿嘿,真要如此,慕容长都第一个就要用我的脑袋祭旗。”摇头叹道:“其实这些年,我还真希望朝廷能早日征讨南疆,如此西陵才会收复有望。不过我现在去了南疆,朝廷若要攻打南疆,我第一个就没了性命,秦逍,你说我该是希望朝廷出兵,还是希望永不出兵?现在连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秦逍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又听有人道:“杜大人,若无要事,咱们还是及早出发,调令让咱们今日便要出城,待会儿若是耽误出城,咱们都没法向上面交代。”自然是护送杜鸿盛前去赴任的官差催促。
杜鸿盛答应了一声,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端杯在手,却没有饮下去,看着杯中酒,若有所思。
秦逍站起身,然后背对杜鸿盛,从怀里取了银票出来,抽出两千两银票,两千两对一般人来说,当然是一笔巨款,可是对拥有几十万两银子的秦逍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他将其他银票收起,拿了两千两银票过去,塞到杜鸿盛手中,杜鸿盛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你.....你这是.....?”
“大人,此行南疆,舟车劳顿自不必说,我知道你从西陵回京的时候,什么都没能带出来。”秦逍低声道:“这些银子,你在途中也好当作盘缠。到了南疆,有这点银子在手中,许多事情应该也能好办一些。”
杜鸿盛苦笑道:“多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不能收.....!”便要推回去,秦逍按住他手臂,道:“咱们也算是一起患难过,就不必分得这么清楚,你拿着,如果以后真有机会,我去南疆看你。”
“好。”杜鸿盛露出笑容,眼圈竟然有些泛红,轻拍秦逍肩头:“我在南疆等你去,听说那里也有好酒,我等你去喝酒。”不再坚持,知道此行南疆,诸事艰难,手头上有了这点银子,许多事情办起来确实会顺利得多,收进怀中,脸上显出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