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紧紧闭着双眼,不是他不想看,只是他也不知道对面什么想法,要是自己会错了意,当场被打杀在这里都是好的,最怕的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唔,拿着。”
顾泯耳畔响起这么一道温柔的嗓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羊脂玉做成的小瓶子,这个玉瓶小巧精致,一看就不是凡物,而在这个小玉瓶后面,便是之前没有发觉的更为壮阔的景观。
顾泯脑子里一阵晕眩,如同海浪一次又一次拍打海岸。
在过往的十几年里,顾泯从未面对如同现在这般的场景。
顾泯接过接过那个小玉瓶之后,洛雪便转了过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来。
之前她果然是受了伤!
看到这个,顾泯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要他帮忙涂药。
只是他没想明白,怎么对方这么久轻易相信他了?
他有些庆幸,但怎么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顾泯揉了揉脸颊,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轻声说道:“姐姐,你忍一忍,最开始会有点疼。”
“嗯。”细如蚊呐的声音从白衣女子嘴里传了出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让男人碰过自己身体,要不是今天受伤的位置有些特别,又在这荒山野岭,加上自己身后的那个少年是个太监,她可不会让对方动手。
况且眼前这个少年,应该是算不上男人的。
已经平静下来的顾泯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全部杂念都抛了出去,小心翼翼伸手,很快便那药膏给女子涂好,然后将玉瓶还给对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转过身去,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谢谢啊。”白衣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通过之前顾泯的种种表现,白衣女子已经对眼前这个小太监没了什么戒心。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重新穿上衣衫的白衣女子又问起了之前的问题。
“我是从郢都跑出来的。”
既然对方已经误以为他是个小太监了,顾泯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郢都?是什么地方?”
“南楚国都城啊。”顾泯有些后悔说这么直白了。
“啊!这里是南楚,怎么有这么多修行者?”
白天的时候在山林里她便看到过好多修行者从天边掠过,在天际留下白痕,就像是像是一道道白日流星。
当时她还有些纳闷,这种景象在大祁最繁华的咸商城都不一定能够轻易看到,可这会儿说这里是南楚,怎么也有这么多修行者?
“你不知道大祁攻打南陵六国的事情……”
“嗯。”
白衣女子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大祁王朝三年前发动了对南陵六国的战争,三年之后的今天,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为大祁这场南征之战画上句号的,就是郢都城,此地离着郢都不远,在这里出现这么些修行者,完全在情理之中。
“你是南楚人?”白衣女子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顾泯没说话,有些好似认命的点头。
“好可怜。”白衣女子母爱泛滥,在她看来,别的南楚百姓在城破之后,最多是没了故国,而顾泯还要更惨一些。
他一个太监,没有了皇宫,也没了家。
她再看向顾泯的时候,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要是顾泯知道对方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骂娘。
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狼嚎。
之前还是日落时分,过了这么一会儿,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听到这几声狼嚎,顾泯这才想起一件之前被忘记的事情来。
他要去万里之外的柢山,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凶禽猛兽,依着自己这小身板,别说去柢山,能走出这片林子吗?
之前是不得不离开郢都,可是这个时候他冷静下来,便该知道,要去柢山,绝对没这么简单。
自己不行,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能行。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确定自己胸口没有隐隐作痛,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生了出来。
“在下顾泯,敢问姐姐芳名?”
“洛雪。”洛雪默默念叨顾泯这两个字,心想这个小太监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顾泯清了清嗓子,“姐姐可能不知道,你正碰上了一桩大机缘……”
顾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很直截了当的做了一个决定,他把那张地图拿了出来,然后指着地图上的柢山,这位俊美少年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把当年郢都城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在他的描绘里,那座柢山甚至于成了这个世间最最厉害的修行宗门,能够拜入山门,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边讲述这件事,顾泯一边注意着洛雪的神色,他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坑着和他一起去柢山,别的不说,要是没有她,自己这一路上,还有万里之遥,哪天晚上睡下之后,便成了野兽的口粮也说不定。
通过他之前的观察,已经有了初步认知,坑这么个女人,不会太麻烦。
果不其然,顾泯已经看到洛雪的眼里有了特别的情绪了。
是个没见过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