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想得到,天玄山的修行者,在一夜之间,便有两人暴毙,当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满山的修行者,不管是烂柯山原本山上的修行者,还是前来观礼的那些,都有些震撼。
烂柯山那些还好,各家师长在早些时候便已经将各家弟子都招呼到一起,简单说了说山上的事情,大概意思就是,这事儿和烂柯山无关。
让弟子们安心准备过两日的庆典便是。
烂柯山修行者天生就是那么个许多事情不在意的性子,听着自家师长这么一说,大多数人也就彻底放下心去了,自然该如何,又如何了。
只是大多数烂柯山的修行者如今没被影响,谈偃真人这一日却有些忙,他先是跑到天玄山修行者那边去看了看,不过对那边的质问,也完全处于一个能糊弄就糊弄的想法,只是天玄山明摆着知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让烂柯山拿出个说法来,好在谈偃真人是个和稀泥的好手,一番交谈下来,不仅没把烂柯山扯进去,就连他自己,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让天玄山那几个修行者,脸色难看至极,他们哪里想得到,眼前的烂柯山,竟然是真的没把天玄山放在眼里。
谈偃真人从那边离开,出了一身汗,不过也没闲着,赶紧朝着寒山所在而去,那会儿已经是黄昏时刻,天光微弱,竹楼三人正在对坐下棋。
谢宝山棋力不低,年轻时候,谢宝山除去练剑之外,最好的便是此道,因此多有钻研,实际上和不少好手都对弈过,不过在这边,大多数修行者对修行看得极重,会这些所谓旁门左道的人本就不多,等到那几个棋力不错的修行者要么坐化,要么死在战场之上,谢宝山想要再找到几个会下棋的,也不容易了。
苏宿对此一窍不通,百无聊赖之间,看到谈偃真人走了进来,便站起来给这位烂柯山真人打招呼,这一日他可是听说了,山上这么多修行者,只有这位,是最有意思的,在这之外,苏宿甚至还了解到谈偃真人的一段山上口口相传的往事,说是当年有一个生得极为好看,而且也曾在天骄榜上有过痕迹的女修爱慕谈偃真人,想要和他结为道侣,后来谈偃真人一番思索之下,竟然拒绝了,而拒绝理由,也是让人意料不到。
当时谈偃真人对如今的烂柯山掌教,也就是自己师兄直言不讳说道:“师兄,师弟我平日里也把你当作师兄吧?早晚问礼,不曾断过,咋的,师兄你非要给我指一个有脚臭的女子,是何居心?”
其实修行者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哪里还有脚臭的说法,无非是那女子修行的功法使然,但也就是如此,谈偃真人的名声便在女修圈子里坏了,之后再想找道侣,也没了办法。
谈偃真人打了个稽首,称赞道:“三位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仅仅一夜,便宰了两个天玄山的风亭境强者,还没惊动任何人,想来即便是烂柯山,除去师兄之外,也没几人能有如此本事了。”
苏宿大手一挥,就要准备说一说昨晚的事情,好在顾泯落子之后便仰起头来,笑道:“谈偃真人说笑了,这天玄山的修行者自己昨晚夜黑风高看不清路,跌落山崖,摔死了,山上野狗也多,如今尸骨无存,也是正常。”
听着这说辞,别说是谈偃真人,就是苏宿都愣住了。
这什么夜黑风高,什么野狗什么的,哪跟哪?
但毕竟谈偃真人才是这老江湖,只是片刻便明白了,附和着笑道:“之前我便向师兄说过,这烂柯山怎么也是一座仙山,山上修行之人,总得有个好的环境,那些山中野狗,早就该清理了,只是师兄一向仁爱,即便是对这山中野狗,也是如此,哎,也真是,若无这些野狗,只怕那两位道友,如今也能留下个全尸。”
顾泯称赞道:“藏道友仁爱,我辈楷模,有机会真想坐下长谈一番。”
烂柯山掌教,藏仁真人,一个名字和脾气都不太好的男人。
谈偃真人眼睛放光,压低声音道:“其实这次来寻道友,便是想请道友今晚和在下一见师兄,有要事相商。”
顾泯看了谈偃真人一眼,随即摇头拒绝道:“还有些事情要做,便暂时不去见藏道友了,况且如今许多人看着我们,和烂柯山太过亲切,只怕对烂柯山并没有太多好处。”
虽说烂柯山不买天玄山的账,但顾泯不能不考虑这桩事情。
谈偃真人微笑道:“顾道友果然是个贴心的人儿,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去回了师兄便是。”
顾泯点头,谈偃真人倒也没有多停留,刹那间,说走就走了。
等到这位真人离开,顾泯和谢宝山的一局棋,才算下完。
不再去看棋盘上黑白子残局,顾泯笑道:“看起来今晚咱们还得再去看看那边,说不定还有几位道友要出来溜达,然后失足坠崖。”
谢宝山点头道:“昨夜老谢走过一趟,今晚再走一趟就是,想来也没太大的麻烦,这剩余几人,今日也能一并解决了,不过对烂柯山来说,便有些压力了。”
苏宿也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也觉着不太对劲,烂柯山当真不害怕天玄山?我上山之后,咋的就没感觉到烂柯山把天玄山当真。”
按理来说,两座仙山,差距不小,烂柯山这边的修行者再怎么随性,总归也是担着一座山的修行者,哪能对于那座庞然大物,如此的轻描淡写?
尤其是在过了昨日之后,三人越发有些疑惑了。
顾泯想了想,看向谢宝山,“老谢,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些事情?”
谢宝山苦笑道:“年轻时候老谢虽然是喜欢游历世间,但走来走去,也不好总是往人山上走吧?这些个事情,指不定是别人压箱底的秘密,老谢上哪儿知道去?”
苏宿打趣道:“也就是烂柯山没什么漂亮的女子,要是有,老谢早就屁颠屁颠上山去看看了。”
谢宝山一笑置之。
三人闲聊之后,便各自起身,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今夜要彻底将天玄山的那几个剩余修行者都一并斩杀了。
既然昨夜他们已经来探查这边,那么如今他们今晚去杀人,不过分吧?
……
……
烂柯山,天玄山众人住处。
为首的两位风亭境界的修行者,此刻脸色难看,在微弱的灯光里,能够看清楚两人皱起的眉头。
昨夜的事情,他们自然而然能想到是怎么回事,那肯定是前去探查的时候,被那个姓顾的年轻人发现,然后将其斩杀了,可要只是这样,他们至多会惊讶那个年轻人的境界进展极快,如今竟然杀同境修行者也没闹出大动静,问题在于白日他们向烂柯山施压,这座小仙山竟然会如此搪塞他们,那个叫做谈偃的家伙,白日里在这边,当着他们的面,竟然差点睡着了。
这让他们整整一天,脸色都很难看。
“要不是李祖师有言,我定然要让山中来人,将烂柯山好好收拾一顿,这群狗东西,以为有了座仙山,便能在我们面前如此?”
留着山羊胡的那个男子眼神阴冷,声音也十分冷淡,“我天玄山纵横世间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小看过?”
两人在世间行走那么多年,只要报出山门名号,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天玄山虽然不是祀山那种最强大的仙山,但仍旧是在一流之中,门下弟子,都以此为荣。
“算了,李祖师之前又来信了,让我们即刻返回山中,从信中来看,大概是有别的办法去收拾那个年轻人了。”
山羊胡男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边赶紧下山吧,周师弟他们已经喋血,咱们两人在内,只怕也很难是他的敌手,如今下山,暂避锋芒。”
在烂柯山上,他们早就有些厌烦了,如今有了李玉堂的指令,便没人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现在着急门下弟子,今晚便要连夜下山。
山羊胡男人目光扫过在场的众多弟子,确信是人都到齐了,然后挥了挥手,“走了。”
随着他开口,已经有修行者去开门。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那道木门忽然裂开,那要开门的修行者额头,出现了一条细密的血线。
他身体裂开。
轰然倒地!
附近的几个修行者脸色大变。
“不要慌!示警!”
山羊胡男人当机立断,便要向周围的修行者示警,颇于天玄山的威势,想来也不会所有人都袖手旁观!
“别费力了。”
一道声音轻飘飘响起,一个白袍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单手提剑,笑着说道:“两位准备好怎么死了?”
在场的修行者里,当然不止只有眼前两人。
但对于顾泯来说,除去两位风亭境,其余众人,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山羊胡男人脸色微变,双袖一卷,大片气机洒落,早知这个年轻人来到这边,便不会善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着废话。
他一出手,身侧另外一人便跟着出手,与此同时,诸多弟子,也是同时出手。
一时间,这里道法酝酿而出的诸多光华油然而生,但尚未临近那个年轻人身前一丈之内,就轰然碎裂。
那里有肉眼难见的大片剑气,将这些道法撕碎。
山羊胡男人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便不再停留,两人只是一瞬间,便各自朝着身后的窗户撞去,想要在这里离开。
两人不过是在赌一赌那个年轻人的剑,究竟会落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谁人身上。
一人生,一人死罢了。
顾泯没想那么多,一剑挥去,顿时便有一条雪白长线涌出,切割而去,拦在这一条雪白长线之前的修行者,在顷刻间,都被斩开变成两半。
这一剑展现出来的凌厉剑意可怕至极,更可怕的是这一剑只是那个年轻人随手挥出的一剑,好似轻飘飘的,没有尽全力。
在黑夜里,有一道声音响起,“好剑,小顾你他娘的走这么快做什么?”
顾泯没有去理会黑夜里的声音,而是看着那一剑最后落到了撞窗的其中一人身上。
一声轻响。
这一剑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的将这个修行者斩开。
另外一边,一声巨响传了出来。
窗户被撞开,那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瞬间消失在顾泯的眼前。
但片刻之后,一道如同小山般的身影出现,正是谢宝山,他把手中的尸体朝着顾泯一扔,很是淡然。
另外一边,苏宿一剑解决了最后一个天玄山的修行者,神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