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是真正的武痴,他想的是堂堂正正的打败斩杀顾泯,不会用阴招,至于顾泯,那就更是这样了。
在恢复气机的时候,顾泯看到血人就出现在远处,但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出手的举动,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这边,看着这两个血气如渊的年轻人。
顾泯这会儿才明白,原来这轩辕能够找到他,而不被血人出手斩杀,是因为这血人就是想让他和顾泯大战。
顾泯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血人身份,只是知晓,在他看到顾泯身上的那朵野花之后,好似就在不断的磨砺自己。
或许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男人和这血人之间,当真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
或许有朝一日,顾泯能够帮他做些什么?
……
……
半日过去,轩辕站起身来,他盯着顾泯,笑道:“没想到你当真有这么了不起,你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强对手,我杀了你之后,绝对会厚葬你,将你一缕头发带在身侧,让你见证我的不凡之路!”
轩辕对顾泯虽说有必杀之心,但是那种杀意堂堂正正,并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这种敌手,即便是对立,顾泯也对他无法生出太多恨意,远不如之前面对粟千云那般。
忽然间,轩辕丢过来一坛酒。
“你能和我战到这里,已经证明有资格和我同饮!”
顾泯接过酒水,没有任何犹豫,便大口喝了下去,然后他随手将酒坛子丢开,平静道:“你我之间,必须分个胜负!”
“那是自然,我会杀死你的!”
说话间,他不再犹豫,将一杆大戟取了出来,那杆大戟冒着金光,上面有着一股十分久远的气息,宛如是一头洪荒巨兽一般!
“我这杆大戟,封有一头上古异兽——犼!”
轩辕朗声道:“提剑吧,你是剑修,不曾提剑,想来最强手段肯定是没有施展出来!”
他自信无比,要应战最强的顾泯!
顾泯没说话,只是烛游,悬停在了身侧。
他死死盯着轩辕,两人之间,真正凶险的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轩辕再度撑开了一轮大日,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后大日里,还有一尊上古异兽,那是犼!
一片海潮,在这里凭空而出,要浇灭轩辕的那一轮大日,出自柢山的剑诀,在这里出现,顾泯神情冷峻。
一道道强大的剑意,在这里绽放!
“啊!”
轩辕提着大戟,朝着顾泯当头劈下,强大的杀意斩开了这里的空间,顾泯伸手,握住烛游,然后举剑相抗。
“砰!”
一道剧烈的声响传出,两道磅礴的气机,在这里涌出,朝着远处荡开。
之后两人剑戟相交,各自都有胜负,凶险之处,更是不止一次,轩辕想要趁着顾泯递出一剑的空隙而一戟将顾泯劈开,而顾泯却是拼着重伤都想要将对方斩杀,两人到了最后,都各自退了一步,没有在这里搏命。
但其中凶险,博弈更是不停。
璀璨的金光,和耀眼的剑光,在这里时刻不停的出现。
两人激战半日,最后离开了诡异之地,出现在了两座青山之间,那和无尽平原一般,算是一处好地方,但就在两人交手,顾泯一剑斩开一座山峰,轩辕大戟砸在一座山头,更是让其立刻崩碎。
两人的强横,惊动了还未撤离的那些修行者。
“那两人是谁?在这里大战,看威势,应该是风亭境里的绝世强者吧?”
在地面,看着天空中不断相撞的两道身影,地下的修行者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此刻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存在,在这里对敌。
“只怕不是吧,我看那璀璨金光,怎么如此熟悉?”
有入侵者这边的修行者瞪大眼睛,然后很快便想起某件事,“难道是那位武痴轩辕?”
轩辕修行的功法特殊,特征很是明显,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早就听说他在重意境内没有敌手,这话倒是不假,你看他的血气,真是太鼎盛了,即便是风亭境的强者,能扛得住他一拳吗?他是真正的天才,不凡之处太多了!”
“可另外那人,竟然能和他旗鼓相当,也是不凡啊!啊这……那是剑气……”
“那人是剑修,又能和轩辕战到旗鼓相当?那人就是那个杀胚了!”
“自然如此,若不是那杀胚,谁能和轩辕大战这么久,不过轩辕最后肯定会斩杀他,他毕竟太强大了!”
修行者不停议论,很快便将消息传了出去,本来这里已经要开始大战,众人都已经撤走,但是知晓了有这么一场大战之后,许多人就此归来,要在这里亲眼目睹这场年轻一代之间,或许说是重意境内的最强之战!
若是错过,他们会抱憾终生!
这消息也很快传入了这边的关隘之中,有许多修行者大惊,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顾泯的强横,现在却是听说有人能和他旗鼓相当,这怎么让人不惊讶。
“那位轩辕,是那边重意境里的至强一人,据说甚至于风亭境的修行者,也曾被他一拳便砸死了!”
“是极,那是真正的天才,即便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天才,我们之前并不曾有之。”
那是说的之前,可现如今是有了,人们有些激动,“若是能看到那位榜首剑斩轩辕,必然对我方是极大的鼓励!”
“走走走,我等需亲自去看看才是!”
“同行便是!”
……
……
“我要出关,我要去看那场大战!”
在一座小院里,洛瑶站起身来,激动不已,“那可是一场罕见的大战,要是错过了,真是要抱憾终生!”
在她身边的同门都有些恍惚,很快也有人说道:“的确是一场大战,据说以往大战,也很难见到,没想到这一次,大战还没开始,便有了这么一场大战,的确不容易。”
“洛师姐,我和你同去,我也想见识一番那杀胚的强横之处,据说在无尽平原,那些入侵者听到他的名字,便要吓死。”
“哪里有这么夸张,不过他还真是在那边杀了不少人,只怕是许多人都有些畏惧他!”
“不管了,我要出关,错过这场大战,绝对是损失。”
这些弟子已经按耐不住,但是很快便被泼了一盆凉水,“这是在战场上,没有令旨,不得擅自行动。”
这是浮梦山的长辈,他们看着洛瑶,眼睛里没有斥责的神色,但还是很严肃的说道:“况且那人现如今还是罪人,去看他,只怕也不妥。”
这桩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顾泯注定是很难让人亲近起来的。
洛瑶深吸一口气,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现在想要出关的,可不止他们这几个人。
门口响起脚步声,很快有人推门而入,大声喊道:“有令旨出来了,说是年轻修行者都可以出关去看这一战,这对修行有着极大的裨益!”
关隘的负责者很清楚这么一场大战意味着什么,为何之前每次大战之前那些强者都要试探出手,那就是为了激励修行者,激发出他们心中的热血,可那些强者出手,始终还是不如顾泯这样的年轻修行者在这里和另外一个天才大战来的效果好。
两人之间的某一方胜利,都能给己方带来巨大的鼓舞和士气,对方虽说是天才,但是他们相信,在无尽平原里已经闯出这赫赫声威的顾泯,定然是能够取胜的。
就在无数修行者离开各自关隘,朝着那大战之处而去的时候,御风已经带着董宁去了一座古老的城池里。
那座城池很老很破旧,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但御风走在其中,便让人很难再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御风带着董宁走过街道,来到一座大殿之前,他转头对董宁说道:“在这里等一下。”
董宁点头,有些担忧顾泯。
片刻之后,大殿门缓缓打开,御风缓慢走了进去。
大殿里面很暗,没有光,于是御风将门口的烛台点亮,举着朝着前面走去。
在大殿的最前方,藏在阴影里,有许多高大的椅子,但椅子的靠背太高太直,像极了棺材……
大多椅子里都是空荡荡的,它们当初也是有主人了,只是大战太多,有些人,早就死去。
“祀山弟子御风,参拜老祖宗。”
御风放下烛台,在这里跪下,认认真真的磕头。
一抹光突然从上方照下来,落到一张椅子里,有个枯瘦的老人,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甚至于都堆了好几层,听着磕头声,他才缓慢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开始打量眼前的白发年轻人。
很久之后,老人才缓慢的开口,“祀山出了个你,倒是这数百年之间,唯一的好消息了。”
他的声音很老,也很虚弱,仿佛是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御风平静道:“愿老祖宗长寿安康。”
老人笑了起来,“说长寿,也不见得真能长寿,或许这就是你和我的最后一面,不过里这个小子,倒是要多活些日子才是,祀山未来,到底还是在你身上。”
御风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说道:“弟子有一事相求,恳请老祖宗应允。”
老人沉默不语,不用御风说话,他的一双眼睛里,便泛起白雾,很快他便知晓了那些事情,许久之后,他才缓慢说道:“这桩事无法解决,牵扯太大,千万年之间,这三个人在一条线上,都不是安生的人,不过头一位的魄力,实在是不错,让人都无法做些什么,这第二位,过些年要是还活着,应该也不得了,至于最后这位,我看不清了。”
御风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不过如今这件小事,我倒是可以帮你。他们有些太过分了。”
老人缓缓伸手,枯瘦的手指举在了半空,然后缓缓点出,一片涟漪出现,眼前忽然泛起白雾。
与此同时,各大关隘之中,所有说得上话的负责人,眼前空间,都出现了一片白雾。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认真起来,谁都知道,出现这白雾之后,会意味着什么。
能有这手段,让许多人眼前同时出现白雾,那一定是极强的大人物,而这样的大人物一旦说话,那么所有人,都必须听着。
“我是御冥。”
简单四个字,一瞬间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战场上,还有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可是当初在战场上一人硬抗对方数位强者而不败的强横人物。
虽说这几次大战,他已经几乎不出手,但凭借着他的资历和在战场上的功勋,以及身份,都无人敢对不尊敬。
“有个孩子,之前迟了片刻,本来依着万古协定,被斩也说得过去,但其中有隐情,我已经知晓,再说后来他也并未胡乱杀人,现如今更是立下不少功勋,追杀之说,我觉得可以取消了。”
老人这番话说的轻巧,但实际上就差没直接按着这些人的脑袋说,这孩子我保了,你们敢对他做些什么,就是和我为敌了。
别说御冥这两个字的威力,就说祀山也不是一般人敢随便招惹的。
长久沉默,没有人开口,但所有人都已经是默认了。
“既然老前辈已然开口,自然应当如此。”
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同意了这说法,只是不管是老人还是这道声音,都没有去提及顾泯为什么会出现在诡异之地,为什么会被下了追杀令的事情。
有些事情,现在无法解决,就只能装作不知晓。
老人一挥手,白雾散去,这里复归平静,老人才虚弱的看向御风,眼中满是慈爱,“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呢,如今这世道,你当留有有用之身,静静等待才是。”
活得久变得更强,是有用的。
御风说道:“希望出一份力,也想快些长起来,这世道太乱,这处境太糟,弟子想要改变。”
老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了许多年轻人这样说过,他们来到这里,说了很多,然后有的人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也渐渐麻木,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热血。
甚至是更早一些,老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那三个人里,头一个便是见不得我们这般老迈,这般昏庸,这般胆小,所以才愤然离去的。”
老人感慨道:“若是不出那些事情,他还活着,估计如今也该是坐在我旁边了,不过我知晓,他知道坐在这里,也迟早会死,但死了一个他,对事情并没有任何裨益。”
“还有一个姓白的家伙,真是个异类啊,我没见过像他那样狂的年轻人……”
老人自顾自的说了好些话,好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就都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想起便要说许久,不管有没有人倾听。
御风在这里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言语。
“你这个孩子,倒是挺有耐心,只是如今的你,是真正的你吗?”
老人的眼睛忽然睁开,直射御风的灵魂深处。
御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声道:“归来是少年何其难,但弟子历尽千帆之后,心中所想,只怕也不会变。”
老人收回目光,吐出颓废老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他有些自嘲道:“一截枯木,怎么今天还冒出来些生机?”
“我记得那年,她穿了一条翠花裙子,在月色下,像极了天上那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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