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那该死的娘一样,我就不该留着你们!”
她大喊大叫,一副失态模样。
四姑娘祁茉终于回过神来:“祖母!祖母!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祁老夫人铁青着脸。
门口已经聚起两个婆子,一左一右上前来,想要抓住太微。
“让开。”太微汗津津的脸,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衬得她的两只眼睛格外明亮冷漠。
婆子怔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抓她。
太微猛地瞪起眼睛,朝其中一个婆子撞过去。
她身量单薄,还没有这婆子半个人壮实,但这突然一撞,全身力气都用了上去,婆子愣是被她撞得跌跌撞撞,摔到墙边。
不等她站定,太微的手指已经用力按在她的眼皮上:“聋了么?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让你变得又聋又瞎?”
婆子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太微指下用力,按了下去。
另一个婆子连忙讨饶道:“姑娘,小的们知道错了,求您放过她吧。”
屋子里,祁老夫人已经气得捂住心口,向后倒去。
太微松开手,把人一推,扬长而去。
四姑娘祁茉急匆匆从屋子里追出来时,她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不出半个时辰,府里便传遍了。
五姑娘太微,终于疯了。
因为她有个疯子娘,人人都觉得,她的疯病是早晚的事,可没人想到,她疯起来比姜氏厉害得多。
“听说……要杀人?”
“可不是嘛!吓死个人,我可不敢在集香苑里呆着了!”
小丫鬟们窝在廊下,窸窸窣窣,窃窃私语。
正巧大丫鬟碧珠走过来,听了个正着,不快地道:“让你们做事,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群人立刻作鸟兽散。
碧珠望着众人背影,冷哼了一声。
掀开帘子,她大步走进去,把暗下来的灯重新点亮。火焰高高升起,几乎燎到她的头发。
“哎呀”一声,她后退两步,走到桌前。
“姑娘,听说鸣鹤堂那边让人去请大夫了。”
太微正在伏案写字,闻言眼皮也不掀一下地道:“放心,她还死不了。”
碧珠讪笑了两声。
五姑娘要不要杀人她不清楚,但看起来的确好像是疯了。
要不然,这人怎地挨完打,立刻便回来要看钱箱?那里头的银钱,不管怎么算,都不可能对得上数目。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是,主子要看,她能怎么办?
就算是个在府里不得人宠爱的主子,那也是主子。
没奈何,她只能扯谎说钥匙丢了,打不开钱箱。但五姑娘说什么都要看,就是没有钥匙也无妨。
话已至此,她只能把东西搬过来。
不想“咔嗒”两声,五姑娘便当着她的面将钱箱打开了。
明明没有钥匙!
她吓得半死,当场便想跪下去,可不等她跪下,五姑娘先把钱箱推到了她面前。
“全都赏给你了。”
灯下,面色苍白的少女连数也没有数,便将整个钱箱都给了她。
碧珠差点真的被吓死。
虽说五姑娘手头拮据,但这个拮据,是相比四姑娘来说的,比起她们这种每个月领点糊口银子的下人来说,可委实算不得穷困。
平日从里头顺一些便算了,如今整个钱箱放到她手里,碧珠可不敢拿着。
“姑娘,那些银子,您还是拿回去吧。”想到先前的事,碧珠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您这……”
“我怎么了?”太微提着笔,歪了歪头,斜眼瞥了她一下,“你是不想要,还是不敢要?”
碧珠立在桌旁,绞着手指,轻声道:“奴婢不敢要。”
太微收回视线,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轻轻将信纸拿起来。
碧珠见状,悄悄扫了一眼,不知写的什么,但好像只写了几句话:“姑娘?”
太微没有看她。
“既然是赏给你的,你便收着吧。”
太微一边说,一边打开信封,把信纸叠起来,飞快地塞进去,封了口。而后,她把信封一递,塞给了碧珠。
“你去,找个能干的,把信送到猎场。”
碧珠拿着信,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给伯爷的信?”
太微点点头,撑着桌沿站起来。
背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疼。
这个时候,她身边根本无人可用,长喜还在四姐院子里,刘妈妈则在庄子上,她立刻能用的,只有个不像样的碧珠。
好在碧珠爱财,胆子也不大,平日虽然不敬她,但如今给了钱,再吓唬两句,也能勉强用一用。
“还不快去?”太微站直身体,伸手摸了下后背。
衣裳是湿的,不知是血还是汗。
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碧珠瞧见,唬了一跳,急急忙忙拿着信出去了。
……
窗外,漫长的夜,因为夏日即将来临,而逐渐变得短暂。
金飞玉走,似乎只有一瞬。
下一个夜晚到来之前,靖宁伯祁远章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