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茫茫无涯,彼岸之桥跨越天堑,走到了下一纪元。
可纵使桥能渡阳神,也依旧渡不了定数。
十纪,百纪,千纪。
弹指而过。
一切像是刚刚开始,却又似过了千年、万年、亿年。
第一千二百零三纪,第一亿五千六百万年。
有人曾言,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
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观沧海桑田。
一亿年后,又是何景?
洪易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
燃尽一切的寂灭劫火,焚烧着这一纪元的所有生灵。
他站在这扇自第十纪开始打造而出巨大门户面前,任由劫火焚身,却丝毫不动。
那些能将一个纪元的时光都烧成灰烬的火焰,连他的衣角甚至身上的尘埃,都伤不了一分。
但,这又能如何呢?
“万劫不计年,今夕是何夕?”
洪易仰头望天,整个星空的冰冷死寂,都化为了粉末,并且正在激荡成虚无。
他低声自问,眼中的灰败和枯竭之色,愈发沉重。
举世茫茫,只余他一人。
时间对他来说,早就没了意义。
“有一件事,怎么忘了呢…”
他自语之后,便踏步走在光怪陆离的化境之中,言语中有着一缕疑惑。
从第一纪结束时,他就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好像又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我记得他,但又记不真切了…”
洪易依旧迷茫,眼中时而闪过一幕幕过往岁月的影子,仿佛在第一纪时,在自身还未能抗衡纪元终结之时,有一个人告诉了他一件事。
但每次欲要深究时,那段记忆就会越来越模糊,只有在一个纪元的终结和开启之见,他才能想起。
轰轰轰轰!
虚无的寂灭劫火,愈发炙热汹涌,整个时空都衍生出了扭曲破碎,丝丝粉末也愈发消泯。
而这一瞬间,洪易踏到了一块极为古怪的裂痕之中,正是心神摇曳地他,丝毫没有多想,便一脚踏了出去。
轰咚!
一步跨出,寂灭劫火却凭空消失了。
而洪易也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恍惚之间,一团消泯一千多纪的念头,正在慢慢苏醒。
他张了张嘴,用着那干涸到冰冷刻骨的声线,默然道:
“我等了你,一亿五千六百万年。”
“久等了。”
对面那个男子,也遥声开口。
一时间,洪易的记忆越发清晰,仿佛随着对方的话语,那横压一千多纪的迷雾,渐渐散去。
越是交谈,他明白的越多,心里的记忆也越发真切。
“此门,可有名字?”
最后一瞬,这一句带着问询的话语,却令他猛地抬头。
一切疑惑,终是解开。
“道主...”
洪易看着对方燃烧一切的一指,突然想到了第一纪时,在西山深处,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此门名为,永生。
呼呼呼呼!
时光之力,从未来世浩荡席卷而来,洪易想要挣脱,却依旧无能为力。
他张了张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一指点下,却没有点中自身手中的门。
轰咚!
光暗消散,第一纪的景象如山海呼啸般远去,快到他的视线都再难捕捉。
呜呜呜!
寂灭劫火的熊熊灼烧,似是带起了些许呜咽,如同焚烧众生后的虚伪叹惋。
第一千二百零三纪,至此彻底终结。
入目之处,新的纪元,已经开启。
“永生之门...”
可这一纪时,洪易站在虚无边界之上,看着手掌中依旧残破不堪的门户,脸上却露出了千百纪元都没有露出笑容。
他点出一指,似是带着当年段真的力量,将两个道印之字,刻在了门上。
永生。
纪元终结若不可阻,那我便造出一尊永生之门,让众生皆有一丝希望!
两字一落,门户霎时光芒万丈。
而洪易眼中也再次燃起了一团烈火,仿佛枯萎死去的内心,彻底重生。
他立于新的纪元,看向过去,似是看到了当年在西山见到的段真,看向了一尊不存于此界的道主。
而无穷未来世中,道主似乎也看向了自己。
“道主,未来再会。”
洪易露出笑容,跨步而出,走入了新的纪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