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内务府新制的寝衣,好端端的,拆它作甚?”龙唐皇帝接过寝衣换在了身上。
纯贵妃起身替他系扣:“内务府这寝衣用金线绣了龙,都是些样子货。瞧着华贵大气,可金线粗糙,这贴身的寝衣绣了那么大片金线,饶是手艺再精细,也难免让皇上夜里觉得身上不舒坦。”
“臣妾把那金线拆了,重新用劈的极细的丝线绣了龙纹。虽没有那金线打眼瞧着亮,却胜在柔软舒服。”
“嗯,纯儿有心了。”龙唐皇帝打心眼儿里高兴,新的寝衣穿上竟也不脱了。
他忽然想起纯贵妃刚入宫之时,通宵未眠,把他的朝服细细修整了一番。那朝服领口是一排排密不透风的金线,绣成云纹,每每穿得久了,总觉得颈子处被那粗糙的金线磨得又痒又疼。可偏生这朝服又是正装,穿上它后,哪儿还容得人左搔搔右挠挠?
按常理说,那时的纯贵妃不过是后宫中一刚入宫的嫔妃,动了皇帝朝服,那岂非是掉脑袋的大罪?可龙唐皇帝穿上朝服,只觉得脖颈处的衣料柔柔软软,再不复往日那般难忍。再看着纯贵妃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还有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龙唐皇帝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反观皇后之流,对他哪有半分情意可言?平日里的爱重,不过是为了换取名利罢了!连带着她们教出的孩子也是一般,目无君上!
纯贵妃不动声色地看着皇帝眼中的神色流转,心中便已有了计较:“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明儿个一早还要上朝呢。”
龙唐皇帝却未说话,搂着纯贵妃平躺在榻上。纯贵妃知道,这一夜,龙唐皇帝的眼睛虽是闭着的,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递给金月一个眼神,纯贵妃安心地闭上了双眸,今夜过后,这龙唐便要天翻地覆了吧!
金月轻手轻脚地熄了寝殿内的烛火,躬身退了出去。门外,只有龙唐皇帝身边的太监王璨一人。
金月也没有说话,向王璨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便劳烦金月姑娘值夜了。”王璨轻声说道。
金月微微一笑:“公公这说的是什么话,替皇上和娘娘值夜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责,何谈辛苦?倒是公公您,快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伺候皇上上朝呢,这可是头等大事,万万耽误不得!”
王璨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走了,姑娘有事尽管差人来便是。”
金月躬身行礼,看着王璨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由得笑了。她知道,明日朝堂之上,必会有人奏禀皇上,为宗庙计,请皇上为太子择定太子妃人选。而且人数绝不在少数,甚至不乏肱骨重臣。
可这一切,龙唐皇帝都不会怀疑到纯贵妃的身上。谁叫太子枉顾皇后的嘱托,在府邸大肆宴请群臣呢?前脚刚刚宴请群臣,后脚便有人站出来为太子说话。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别人觊觎他的皇位呢?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