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这种人,也很纯粹,”李林甫似笑非笑地说道,“只要你我找出他的弱点,他亦可为你我所用!”
梁缵眨眨眼睛道:“岳丈的意思是……”“你暂且莫问,”李林甫笑笑道,“只管将那张宠奴带来见老夫,老夫自有安排!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切记,此事不可声张,更不可让外人知晓!”
从外面看上去,七碗茶同以往一样人进人出,热闹非凡,门口的烫金匾额,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金光。
但内院中的情形,却不似外头看上去这般平静,中庭之内,磨勒手持一双重达四十斤的链椎,气势腾腾,非要去劫狱救徒弟。
而阿福阿难一人抱着磨勒一条腿,连声喊道:“去不得,磨勒大侠!磨勒大侠,去不得啊!”
侯氏和唐夫人也在边上劝阻,宁夫人道:“磨勒大哥对夫君的忠心,爱徒心切,我是知道的,可夫君人在大理寺,大理寺岂是等闲之地?
小妇人深知磨勒大哥武艺超群,然此去却未必救得出夫君,若是连磨勒大哥也被大理寺拿住,夫君若是知道,岂会安心?”
“况且,夫君的私购禁兵器之事,若不能证明自己清白,即便大哥将我夫君救出,又有何用?
还望大哥三思!”
“起来!”
磨勒黑着脸,低头冲阿福阿难说道,“磨勒不去了,你二人快放手罢!”
阿福阿难都抬头看向主母,见宁茵点头,这才肯放开了磨勒。
“唉!”
磨勒重重叹了口气,神情甚是苦恼,“郎君对磨勒的恩情不亚于再造,磨勒早已发愿此生愿为郎君效命,纵使是要了磨勒这条贱命,磨勒也在所不惜!如今郎君蒙冤下狱,而我磨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磨勒有负郎君啊!”
“大哥快别这么说!”
宁茵近前两步,看着磨勒道,“夫君蒙冤,小妇人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然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举妄动,不然不仅于事无补,反令我夫君更难脱身!但愿我夫君福大命大,逃过此劫才好!”
“儿啊,你快些回来吧!”
侯氏也不知掉了几回泪了,只因担心儿子的安危,整宿不得安寝,因此整个人看上去甚是憔悴不堪,神情哀伤,甚至变得有些木然。
“阿婶,小婢扶你回屋歇着好么?”
小月小心搀扶着侯氏,也是黯然神伤。
“娘,”宁茵快步走到侯氏面前,“云郎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还有圣上和娘娘呢,他们也一定不会让云郎有事的!回屋歇着吧,娘!”
相国府,后花园凉亭。
“你就是李宠奴么?”
李林甫目光审视着看着战战兢兢立在他对面的瘦个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约莫三十岁的年齿,长得尖嘴猴腮十分猥琐,但那双小眼睛却是精光四射,犹如一只正躲在洞口,随时要钻出去偷食的老鼠。
“是、是是,小人正是张宠奴!”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李林甫笑问道。
“阁下乃是当朝一品的相国大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张宠奴点头哈腰地笑说道,“小人今日能亲眼见到相国大人,那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人人微命贱,不知相国大人召小人前来何事,相国打人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小人就是为相国打人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
李林甫和梁缵隔空对视一眼,李林甫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伸手示意道:“起来吧!赐座!”
“小人不敢坐,小人能站在这里同相国打人叙话,小人已是三生有幸!”
张宠奴仍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脸上笑得极是谄媚。
“既然你已知老夫的身份,你若敢拂逆老夫,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么?”
李林甫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张宠奴问道。
“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小人也不敢拂逆相国打人的意思!”
张宠奴噗通一声跪下了,举手发愿,“皇天在上,我张宠奴若是敢拂逆相国打人,愿遭天打雷劈!”
“哈哈哈,”李林甫大笑道,“你起来叙话!不过老天有时也管不到人间之事,老夫的事也无须老天过问,老夫自己就能处分!张宠奴,你懂我的意思么?”
“小人省的!”
张宠奴战战兢兢地答道,“相国打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小人愿为相国打人肝脑涂地!”
“甚好!”
李林甫抬头看向立在对面的梁缵,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张宠奴,老夫正有一事,需要你去办!你若办好了,要钱给钱要美女给美人,包你一辈子叱喝不愁,可你若是办差了,你不仅分文拿不到了,老夫还要打你个皮开肉绽!你若敢出卖老夫,老夫就要了你的命!”
张宠奴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李林甫那双阴毒的眼睛,不禁身子一抖,忙躬身应道:“小人不敢,小人就是死,也不会出卖相国打人!”
“不过你放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林甫手抚山羊须,似笑非笑道,“此事说来简单也简单,你只须找个借口,将七碗茶的阿三唤出来……”……大理寺西北偏院,在一间门口栽着梧桐树的那间屋子里头,唐公子正埋头啃着手中的半只葫芦鸡,旁边两名衙役拿着犀皮扇正卖力地帮他扇风。
“他娘的!会不会扇?
不会扇换人!”
唐云猛地抬起头,冲那两名衙役喝斥道,“狄东坚也真是,扇扇子找男人行么?
这事儿是男人干的事么?”
话音将落,忽听门外有人笑道:“唐云,要不要本官再去北里请两名妓人来给你唱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