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安明府沉吟片刻后,突然抬头冲中门外喊道,“备马,本官要去县衙公堂!”
“喏!”
一个青衣家奴出现在中门,躬身领命,刚要退出去,就见自安府两位身穿青、绿官袍的男子自前庭影壁后快步转出来。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赵县丞和郭县尉。
按照礼节,得由门仆先入来通传,主人方便接见后,来客方可入中门。
何况,安邦乃是一县之主,赵县丞前来面见长官,更应该循序尊卑礼数。
但是赵县丞到安府从来都是长驱直入,,根本不存在让门仆先行通报这回事。
而安明府似乎也习惯了赵县丞的嚣张跋扈,此时见赵县丞自中门而入,安邦便笑着拱手道:“有劳二位了,莫非是唐云一案已审定了么?”
“回禀安明府,属下偕同郭少府,经过一番勘审,现已将此案审定,”赵县丞假惺惺地上前施礼,从袖中掏出文书,“这是属下拟定的判词,请明府过目。
此案影响极坏,请明府大人尽快批示!也好早些行刑,以儆效尤!”
属下拟定的判词,送呈长官过目,乃是官府行政的程式。
身为县衙的掌印之官,安邦签了字,这判词才会生效。
如果安邦认为判词有问题,有权驳回令属下重审。
但对赵县丞来说,从来没有重审这一回事,他拟定的判词就是最终案卷,送呈安县令过目,纯属走走过场而已。
这显然是下属对长官职权的僭越,但赵不仁不以为然,安明府也无可奈何。
赵不仁僭越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安碧如方才所说的“鸠占鹊巢”丝毫不虚,不仅安小姐看得明白,县衙哪个僚属看不明白?
县令乃一县之主,主管一县行政,县丞为县令的副官,其职能是辅助县令处理行政事务。
但因为县令与县城的职能多有重合,通常的情况是县丞为了避嫌,会选择尽量不去触碰县令的权限。
因此,论品秩,除了县令,县衙之内县丞最大,但实际情况是县丞是县衙内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官。
可在新丰县,这一情况恰恰反过来了。
不因别的,就因为赵县丞在京城有个身居要职的姊丈。
什么要职呢?
京兆府大尹!“不知明府大人以为如何?”
见安明府看完了判词,赵县丞拱手问道。
“这个,”安明府心下为难了,“赵赞府,你看此案要不要再审一审?”
那赵環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属下断案一向公正谨严,判词亦有理有据,何得需要再审?
莫非明府大人认为属下有何失当之处?”
“没有,没有!”
安明府忙摆手,干笑道,“只是……本官以为未必要如此仓促结案,不知郭少府有何看法?”
安明府向郭锻投去求助的目光,他知道县衙之内,最能仗义执言的便是这郭锻了。
方才在公堂之上,因为事出突然,郭锻并无足够反应的时间,现在细细想来,也觉得此案仍有蹊跷之处。
“属下也以为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