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忘记，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兄长妻子偷.情被小姑子发现，便将脏水泼到小姑子身上，离间兄妹感情，大嫂，你还真是不愧你的出身。”
沐家老夫人嫁人之前在家里是庶出，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过不去的坎儿。
沐慧知道，她知道怎么样能逼出沐老夫人的怒火，她就是要拿着最尖锐的针扎向沐老夫人的心，恨不得捅破其胸腔。
离家多年，心里的痛恨不减反增，她对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女人厌恶到底，不仅因为沐老夫人给她兄长戴绿帽子，更因为她的陷害，自己闺名尽毁，匆匆嫁人。
她心里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午夜梦回，她恨不得放尽眼前这个女人的血，但她回来之后，依旧和沐老夫人维持着表面的亲和。
她等着有一日，亲手撕开这个女人的虚伪面具。
沐老夫人眸光微闪，稍显凌厉，“沐慧，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当年不是你自己让沐家出了丑，你大哥才把你远嫁的吗？”
“那是因为你在我的饭菜里下了一夜蛊。”赵老夫人冷声道，老眼眯起。
沐老夫人变了脸色。
赵老夫人知道这件事过去多年，她也垂垂迟暮，按理来说，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对大家都好，赵老夫人不在众人面前提起就是如此考虑。
但她不提，不代表她不恨。
当面她帮沐震中坐上沐家家主的地位，谁人不夸她一句聪明有计谋，她在沐家的地位倍受尊崇，却在一夕之间人人拿着有色眼镜看她，最终狼狈远嫁。
这个仇，不报，她死不瞑目。
“往事都过去了，小慧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沐老夫人终究有了忌惮，她没想到沐慧查出了一夜蛊的事。
一夜蛊，顾名思义，一夜发挥作用的蛊虫，暮生朝死，如催情药一般的效用，当年她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传到沐震中耳朵里，才下决心用沐慧当挡箭牌。
只要毁了沐慧的名声，她就一点也不怕了，哪怕沐慧当众说出来她做的事，沐震中也只当他这个妹妹狗急跳墙，胡乱栽赃。
果然，沐慧被发现与沐家的仆人乱来之后，沐震中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的失望。
而沐慧却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大嫂，当众说出了她做的不轨之事，沐震中一点也不信，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当真不适合再待在沐家了。
当即和妻子商议，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个在沐家风光一时的小姐嫁了出去，出嫁走前，也没有再见她一面。
“大嫂，若是我真揪着不放，你以为我会支开兄长和你摊开布公的说这件事？”赵老夫人稳住了情绪。
她在赵家地位尊崇，面对各种豺狼虎豹，也算游刃有余，不至于失了理智，但今日，着实是气恼了，她差点忍不住就想一把捏住她这个大嫂的脖子。
恨不得掐死她，但是，死，还是便宜她了。
直到此时此刻，沐老夫人才明白沐慧为什么会自信她的劝说她就会听。
因为沐慧拿捏着当年的事情，现在放在明面上说，就是为了逼她答应沐震中让沐染进沐家的事。
还真是一对好兄好妹啊！
“那个私生子进沐家的事我可以答应，只要你不再提起当年那件事。”沐老夫人手里捏着佛珠，眼睛微眯。
“大嫂还真是心思通透，一想就知道我心里的主意。”赵老夫人冷笑一声，含着嘲弄。
“小慧，你也别在这和我阴阳怪气的说话，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再提，除了让沐家蒙羞也没有意义，我答应让那个私生子进沐家就是我的让步。”
“原来你还知道会让沐家受人议论啊，那你当年做出背叛我兄长的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会让沐家陷入困境啊。”
赵老夫人心境又一阵起伏不定，尖声道。
到如今，两个人已经撕破了脸皮，四下又无人，就连伺候沐老夫人的那三位一等仆人也被支开了去。
沐老夫人一瞬间脸色分外难看，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沐慧，注意你的身份，我毕竟是你的大嫂。”
赵老夫人不欲多说，起身，“既然大嫂已经答应了让沐染进入沐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兄长想必很高兴。”
她离开，沐老夫人并未阻拦。
*
“怎么样，你大嫂怎么说？”
出了偏厅之后，赵老夫人去见了沐震中，他正在书房练字静心。
想来之前和沐老夫人商议的不顺利让他心里憋了一股无处可发的火气。
“她答应了。”
“答应了？”沐震中抬头，没想到这么容易。
“兄长不是知道我和大嫂的关系一向很好吗，哪怕我外嫁这么多年，我们二人的情谊也不会散了。”
听她提起外嫁的事。
沐震中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叹气一声，不知道什么烟消云散了，“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当年也是我话说重了，沐家，永远是你的家。”
赵老夫人沉默不言。
“沐染的这件事你多操点心，你嫂子心里不太乐意就别让她插手这件事了，免得到时候再出差错。”
赵老夫人知道沐震中这么说，已然是当年的心结没了，她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似委屈似惆怅。
她流落异地多年，在赵家那样一个家族，以妾位上位，个中艰难自是自尝自知，心里的怨恨也越积越多。
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没有当年那样一件事，凭她的才情和在沐家的地位，她或许会避掉外嫁替沐家铺路这样一条几乎被放弃的路。
但终究是她的痴想。
“我知道了，兄长。”
沐震中放下手中的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幽光一闪而过，“小慧，你说若是顾家和沐家联姻，沐家祖宗多年的夙愿会不会达成？”
赵老夫人一惊。
“兄长何时有这个想法？”
“不过，若真是这样，傅家便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