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莫名的恐惧,实不知从何而来,但它却偏是如此的根深蒂固。就好像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看到洪水猛兽,一样会本能的感到恐惧。而若说是错觉,总不见得这么多人同时产生了错觉。
这份未知的恐怖,令几人不由愈发忌惮。终于他们达成了共识,今天就不出去玩了,还是早些回去。
即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他穿着平整的学院制服,戴着占据了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正是一副常见的“书呆子”打扮。
这样的人,虽然成绩好,但运动细胞差,胆子通常也很小,正是最好的勒索对象。以往他们在学院里撞上这样的学生是最开心的,那说明他们又可以发上一笔小财了。
然而在今天,看着往日眼中的肥羊,他们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没有任何人动,一群人就这样僵硬的站在那里。
这种感觉,和先前是一样的。好像一旦动了他,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虽然,连他们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那位书呆子小男生同样和他们对视着。这些学院里的恶霸,他平时绝对是躲着走,但是今天,他却出奇的也没有动。就好像,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这样,双方彼此相安无事,擦肩而过。
“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吗?”在那群人已经离开后,书呆子仰脸朝天,困惑的望着那片片被霞光染红的云朵。
“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努力的思考了很久,最终却仍是一无所获。
“算了,也许是这段时间读书太拼命了吧,也是该好好补补身体了。”
书呆子这样思考着,也很快的认可了这样的理由。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就加快脚步,准备尽快回家喝一碗补药。
……
在这座校园彻底归于寂静的时候,古老的教学楼下,悄然出现了几道衣着各异的身影。
在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属于黑暗的气息,好似随时都会彻底融入墙角的暗影里。
“这样就行了么?”其中唯一一位外形俊美,衣袍华丽的男子,轻轻撩起垂在肩头的水蓝色长发,一抹妖娆在指间流转,邪异入骨。
“主上最近,手是不是伸得越来越长了?那批邑西国来的交换生里,也有你们的人吧?”
其他几人均是一身黑衣,戴着额前垂下黑纱的斗笠。听到他的问话,其中一人转过头,冷漠的瞟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绝美男子,端木止再次开口了,还是那副悠然的语调,话里却是暗藏试探。
“他到底在想什么?总是搜罗来一些奇怪的人,上次那个女孩,那个炼药师,那个老头,还有这次这个穷学生,要这帮人到底有什么用?”
那名黑衣人终于抬起了视线,声音空空洞洞:“主上的事,不是你应该过问的。这些人都是棋子,把他们安插在合适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会发挥作用。”
“端木王子,你目前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帮这些人在他们的位置上,好好的生活下去,其他的,到了适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端木止叹了口气,慵懒的一摊手:“好吧好吧,但愿不要再出现像上次的培训班那种意外了。”
听他提起“培训班”一事,几个黑衣人身上,都透出一股莫名的冷意,似乎此事令他们相当的不愿触及。
端木止好似并未意识到气氛的转变,仍是那样懒洋洋的道:“我帮你们做事,你们会记得自己的承诺吧?我们银狐一族……”
这次,一名黑衣人直接打断了他:“你守诺,我们也会守诺。”
端木止淡淡一笑,玩转着手中的碎发。在他垂下头的时候,嘴角再次扯起了一道更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
几天的时间,在两所学院间悄悄的过去了。
有关那位实习教员的来历,以及他背后暗藏的阴谋,这些事对于现在的易昕,全都是一无所知。
准确的说,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时间再搭理任何身外之事了!
之前替考的那几天,由于容凰的不满——虽然易昕并不知道他为何不满——一口气给自己加了好多本习题集。易昕不仅是在宿舍里写,课间和午休写,现在就连上课,她也必须要腾出时间,去和这些作业奋斗了!
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把作业交给他,他可能就会拿着录音去告发自己的,不能再耽搁了!
好在当初为了替考,她已经自学完了全部的高等部课程,即使是多几堂课不听,对她的学业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从上课一路写到了下课,写到午休时分,其他人都去吃饭,又再次回到了教室,她都始终坐在座位上,专心的奋笔疾书着。
中午的教室,往往是特别吵闹,不过易昕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右手没有片刻停顿,流畅的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不知何时,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通常在导师进入教室的时候,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但其后又过许久,本应有的属于导师的声音,却始终都没有响起。
而且,现在的气氛实在有些奇怪。比起见到导师,众人好像还要更加紧张一些。同时易昕虽然在埋头演算,但她莫名感到,一道道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满是难以置信。
“看来你还真的是很喜欢学习啊。”
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对她来说是非常熟悉的。
易昕诧异的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随意坐在她前排的座位上,单手支着椅背,打量着她,脸上挂着清冷笑意的容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