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转过去才想起于炎说的腿疼是什么意思,下午他过于迷茫,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拧了于炎一把……
江风忽然转过去把手放在于炎桌上,说:“你可以拧回来。”
江风搞不清楚正常人的相处模式,就觉得不要欠别人的。
于炎背靠椅子半瘫着,看少年的手。校服有点长,江风指尖蜷在外头,校服外套空空鼓鼓的。
这天气没人穿秋季校服,就江风穿着,也不见他出汗。
于炎心里软了一下,江风太瘦了。
于炎说:“那你准备好了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风嗯了声。
于炎说:“你要不要闭眼?”
江风说:“不用啊,我不怕疼。”
于炎:“那我拧了啊。”
夫夫:“……”
求求二位了,说什么呢。
夫夫当场决心入定。
于炎坐直,把手从兜里抽出来,蜷着手举起说:“掌心向上。”
江风翻过手心,于炎作势要拧,手一松,一颗巧克力落进江风手心。
于炎说:“我困了,别打扰我。”
说完就推开江风胳膊,趴比他脸还干净的桌面上睡了。
于炎说话总让人觉得是发布圣旨,江风转回去看手心。
一颗球形巧克力,浅蓝的锡纸,铝箔,质地柔软、延展性好。可可原产中南美,赤道南北纬18度以内的狭长地带。江风看了下小白纸上的配方,牛奶焦糖海盐,热量应该不低。
想了这么多,江风唯独没有去思考,这颗巧克力是给他吃的。
他把巧克力放进桌兜,也趴桌子上闭眼,从脑袋里调出一个系统集合做推演。
他用了点时间才集中注意力,因为风风哥的生活实在是太斑斓了。
江风记得书里写的秦云是个铁憨憨,心思太简单,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增进江风跟于炎之间的误会。
但是对于现在的江风来说,于炎不重要,秦云也不重要。
这些事太麻烦,他好像就没有被设计出来处理这些事的机能。
他希望所有的麻烦都跟自己无关。
考完试他们还要上课到晚上九点,然后能有一天的假。
其实永乐十中是个好学校,就是什么学校也免不了产学渣。
班主任马叶香处理完儿子马文那边的事过来,一进教室就看到江风跟于炎同款睡姿。
两人前后桌,都是脑袋窝在肘窝,骨节清晰的手浅浅插在头发里。
江风白一些,骨骼也更纤细一些。
马叶香皱眉叫同桌把他们两个推醒,说:“昨天晚上干什么了睡成这样?”
教室里瞬间躁了,大家压不住要笑。
于炎被推醒有点烦,站起来说“选C”又坐下了。
班里彻底憋不住,闹了个哄堂。
马叶香板着脸说:“晚上打算上到十一点么?”
马叶香从来不说玩笑话,大家陆陆续续收了笑。
于炎真的困,刚才考试就一直在睡,他反应过来自己闹笑话了也不窘,还跟着笑了几声。
然而他一笑周围的人就不敢笑了。
于炎抬起手指捂了下黑口罩,轻咳了一声,提醒马叶香他感冒了,别跟病人计较。
马叶香早把于炎打入放弃行列了,瞪了他一眼说:“江风,再睡运动会三千米给你跑。”
夫夫悄悄推江风,江风离开普朗克的怀抱,神志清醒的瞬间听见夫夫跟老师解释说他鬼压床。
这是于炎之前告诉夫夫的,说江风趴桌子上睡觉如果不醒不要硬叫,因为江风睡觉鬼压床,脑神经不健康。
夫夫觉得江风就是贪睡好吧,于炎真的,暴君。
但没办法,于炎说的话,天生就让人想无条件执行。
于炎对江风一直都是保护的想法更多一些,事实上所有人都惊叹于于炎对江风的耐心。
但是于炎一腔保护掏出去,怎么都换不来江风的安全感。
风风哥天天这么作,于炎其实也挺累的。
江风起身坐直,跟马叶香对视一眼。
马叶香知道江风跟马文刘金楠撞上的事了,看江风的时候带着点“我怎么摊上你们这两坨东西”的意思。
于炎手插兜靠桌子上看江风。
少年清瘦,绷直了显出一种奇特的倔强来。
刚才走廊里遇到江风,江风那眼神,藏不住眼底的冰凉跟漠然。
之前他一直觉得风风就是个没他就玩完的完蛋孩子,这种感觉突然就没了。
马叶香上课死板,但是胜在手段狠,随时随地叫起来重复记忆,一走神被提溜起来回答不出问题就得被马叶香罚抄。
马叶香课间不休息,到五点了夫夫实在是困得不行,问江风:“你干什么呢?”
江风把之前桌兜里那些乱得没样的书本卷子拿了出来,在整理。
教科书全部放一摞。
他翻开各科教辅扫了眼,基础资料都跟教材摞一块,有点内容的他放在另一摞。
但是对他来说有内容的太少了,所以教科书那一摞特别高。
夫夫瞥了好几次,看见自己这边高高一摞教材,终于又忍不住了,说:“你真要奋起了?”
永乐十中是省重点,教材基本形同虚设,他们现在课本上高二的内容都已经学完了。
但对于江风这种大号学渣,好像的确是从教科书学起比较对。
江风瞥了眼黑板继续整理。
一个粉笔头砸过来,江风下意识闭眼。
耳朵里出现马叶香的粗嗓子:“上课呢你这会装什么样子呢。”
江风睁开眼,书皮上有一点粉笔印子。
他没理马叶香,折了下校服外套,露出一截清晰纤细的腕骨,从侧边收纳袋里抽出一张纸擦书皮。
马叶香看江风不顺眼,说:“要不你上来算?”
江风伸出食指指着马叶香公式的结尾说:“老师。”
全班同学顺着他的手看向黑板。
江风说:“1.2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