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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公山虚将军来得比宝玉预料得更快,实际上不是宮媛去找他的,而是他带着一伙军士来找宮媛。
公山虚午后就已听到消息,君女的那头蛟马跑到村子里撒野,让人给宰了。宮媛本人当时也被宰蛟马的人给吓跑了,然后集合自己的卫队,气势汹汹的又跑回去算账。
宮媛深受国君宠爱,又兼年少无知,跑到民间来难免行事娇横,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说不定会捅出更大的乱子来。公山虚赶紧集合身边的军士赶往此地,他既是怕君女出什么意外。也怕君女在村中乱来。
根据听到的消息判断,君女招惹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就以她那脾气,假如真把对方给逼急了,人家可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起了冲突则后果难以料,而公山虚恐也脱不了干系。焦急的公山虚将军带人赶到半路,却恰好迎面遇上了狼狈而回的宮媛。
见宮媛本人无碍,这位将军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询问事情经过。恰在这时。君女的卫队也逃回来了,样子是那么地狼狈。宮媛看见公山虚将军就哭了,且又惊又怒情绪颇有些失控,挥舞着手臂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重点是那狂徒多么凶残可怖。
公山虚见宮媛说得凌乱,并没有只问她一人,又追问了两名拉车的亲卫、宮媛身边的侍女、卫队的首领、还有几名普通的卫士。总算将情况大致搞清楚了,不由得眉头紧锁。他是个明白人,这件事还真不能说是对方的错,假如闹大了对宮媛并无好处。
但以君女之尊,在王室畋场中游猎时被一不明身份的狂徒袭击,连卫队都给揍趴下了。宮媛本人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查清楚是也绝对无法交待。公山虚本想劝宮媛冷静,可是这位君女见到将军来了,便哭喊着要回去报仇,非得拿下那小子问罪不可。
公山虚也只得让卫士带路。大家簇拥着宮媛又走向公山村。宝玉远远地在山坡顶上看见了这些人,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回又来了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阵,还好人并不多,只有三支小队,为首者应该就是那位公山虚将军。
宝玉暗骂道——这个宮媛,还有完没完了!吓跑了几个又来了十几个,打跑了十几个又来了几十个,接下来难道还想调动戍边军阵不成?
其实驻守畋猎园林的军阵已经来了,但这不算正式的调军,也不可能摆开战阵的架势,因为这里并非战场。公山虚听说君女遇险,带着恰在身边的军士赶来救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那三支小队并没有携带弓箭和长枪,连皮甲都没穿,为了行动迅速,只佩着腰刀抄起盾牌就来了。
远望公山虚率领的这三小队军士,仅看其身形步伐,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宮媛的卫队跟在后面与之一比,更像一伙乌合之众了。这是相室国戍边的精锐军阵,以宝玉所见,可能比不上农能率领的那伙本领高强的亡命之徒,但也差不了太多,对付起来不是很容易。
但宝玉倒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漫天飞来的羽民族人见过,屠村灭族的凶残流寇见过。若说军阵嘛,他本人还在双流寨外带着村宝率领的一整支军阵,在山野里遛了对方一天一夜呢。
宝玉叹了一口气,悄然吩咐了小天几句,起身走下了山坡。小天拥有三境修为后是越来越聪明了,几乎什么话都能听懂,晃着尾巴很兴奋地钻入了密林中。
公山虚来到田野边摆开战阵,却不见宝玉的踪影。而宮媛坐在车上叫道:“就是这里,那人在这里杀了角将军,角将军的尸首还在山坡上呢!他也是在这里袭击了我的卫队,现在人又不见了,肯定是躲在村子里。虚将军,你快派人将他搜拿出来!”
“虚”是这位将军的名字,当时的习惯,通常只称名,为了表示对某人的尊敬时,才会带上姓氏。
公山虚听君女这么叫他,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侧过身来答道:“君女大人,我熟悉这个村子。按卫士们所述的狂徒形容,此村中绝对没有那样一个人。而且那人也说了,他只是偶然路过此地,恰好遇见角将军践踏田地。”
说完话又转过身来,朗声高喝道:“行凶的狂徒,是否还在左近?今日你惊扰了君女的车驾,还袭击了君女的卫队,绝不能一走了之!”
这时宝玉走出了树丛,皱眉道:“我也没想走啊,一直在等着呢,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说完?不是我袭击了君女的卫队,而是她养的畜生在此撒野伤人,然后又指使身边的卫队,在这里袭击了我。”
宮媛看见宝玉便怒火中烧,有公山虚将军率领的三小队军阵在前,她也忘记了害怕,从车上跳起来尖叫道:“将军,就是他!他好大的胆子,居然还等在这里没走,快将他拿下!……军阵,军阵上前!”这一刻,她简直有种自己是在指挥作战的感觉。
可是军阵当然不能听她的号令,只能由公山虚下令。公山虚又躬身道:“请君女大人稍安,此人既然没走,看上去倒是个肯担当的,先将事情问清楚了,再处置不迟。”接着他又转过身来道,“请问你是何人,又为何在此行凶伤人?”
宝玉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在这里摆开军阵!不要告诉我,这些军士是君女的卫队。”
对方的语气令公山虚吃了一惊,再说话时气势便弱了几分:“我是国中镇守此猎场的将军公山虚。君女宮媛大人来此游猎,却被你所冲撞,卫队亦受袭击,我得知消息,率人赶来接应。”
宝玉伸手指了指山坡上那头没了角的蛟马道:“行凶伤人的不是我,而是那头畜生。我原以为宮媛是回来要赔偿村民的,那么这件事也不必闹大。不料她却命卫队来袭击我,当时军士已控弦,难道还让我站在原地等他们射吗?”
宮媛又在车上大叫道:“虚将军,你别听他胡言。我当时亲眼所见,角将军只是在追一条狗,却被这个人拦住了。他明明已经制服了角将军,却还要下毒手将角将军杀死,我这才欲将他拿下,否则无法回去向父王交待。”
公山虚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向后举了一下左手,三小队军阵战士皆持盾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做好了迎战准备,然后他沉着脸问宝玉道:“是这样的吗?”
宝玉摇头道:“那畜生明明有灵智,却有意践踏田地,企图向村民行凶,被一条狗阻止,它便去追那条狗。明明看见我在前方,却不收势仍欲伤人性命。若非我还算有点修为,此刻恐怕已经没命说话了。
我的确是制服了它,可那畜生被制服之后仍欲行凶,所以我才不得不宰了它。不料她竟敢继续纵容卫队行凶,难道是嫌自己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公山虚越听越是心虚啊,对方说话时的神情实在太镇定了,仿佛根本就没当回事,公山虚不禁在暗自猜疑此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