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阁上,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星儿和王贞儿两个小丫头掉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在厅堂的中心。
只见星儿手起,开始拨动琴弦,一段《高山流水》的乐曲流出,那王贞儿大笔一挥,用力将熊毫上填饱的墨汁尽数甩在了一面屏风之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黑色的墨汁很快在绢上沿纹理扩散开来,就仿如墨汁滴入了水中晕染开来。
王贞儿再填饱笔,又在另一面屏风上,横甩一道,墨汁依然扩散晕染。到此时所有人都看傻了,有人窃窃私语。
“这也能算才艺?”“这琅琊王家也是世代门阀,如何这姑娘却是如此?”“好好的白绢就被她糟蹋了。” ……
王贞儿全部都听到了,她与星儿又对视一笑,星儿的手下,开始拨动起《阳春白雪》,王贞儿甩笔的速度和频率越发的高了起来。
忽然,星儿双手平落于琴上,阁内回复平静,王贞儿也停了后,立于两扇屏风之间,众人都以为结束了,议论之声更甚。
片刻后,星儿琴音又起,一曲《平沙落雁》,王贞儿开始用狼毫大辣辣的勾勒,将原本的不规则泼墨,逐渐勾连起来,但仍然看不出所画是何物。
平沙落雁的曲调极其温婉流长,就好似夕阳下水波轻柔的涌动,一波一波的冲上湖滩,又一的退回,琴音温柔的如细沙撩拨人的心弦,王贞儿的笔触此番也似细沙轻柔涓涓于白绢之上。
一曲毕,星儿再次将双手平落琴上,这次她没有再抚琴,而是提起一支萧管,《渔樵问答》萧声起,幽静清婉,王贞儿则和着萧声,为刚刚粗描的线条上色,或蓝或绿或灰或黑。
一曲又毕,星儿复又抚起琴曲《梅花三弄》,星儿此次一改之前静默弹奏,随着琴音吟起了小苏学士的诗句: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星儿平时说起话来,声音俏皮轻快,或是恭谨慎重,今日和诗却是一改平时,虽然小小年纪,但是颇有气韵。初显其声音的端庄大气,声音虽甜润,但甚是沉得住,大家闺秀风范尽显。
靖瑧看星儿,欣喜非常,心想:也只有她,才几日,已经将我教授她的吹箫技艺都学会了,如今萧管已经吹得有模有样了。
六皇子看着星儿,越发的觉得这个小丫头聪明伶俐,反观自己,被这一身病缠的越发的没了上进之心,自己不该这样自甘堕落,应该振作些才好。
而太子看星儿的目光却是愈发的热烈,不只是欣赏,就连看王贞儿的目光,也不必之前,还像外人一样,虽还不知王贞儿有何大才,但今日见她泼墨,洒脱泰然,且处变不惊,突然觉得这姑娘越来越耀眼。
王贞儿随着星儿弹奏的梅花三弄悠扬的乐曲,将泼墨的零星墨点勾勒成一只又一只的飞鸟,又在刚才上色的地方,点上点点红斑,抑扬顿挫。
星儿虽然手下拨弄琴弦,但是目光也是时时盯着贞儿的,她的琴音是对王贞儿的一股助力,也是一种情绪和进度上的掌握。
王贞儿的细描已经接近尾声,抬头看向星儿,与星儿微笑颔首。星儿立刻绷紧神经,手速加快,琴音如波涛般涌出《阳春白雪》,贞儿的手速也随之加快,一曲终,星儿忽然又急转《春江花月夜》,贞儿的手速又稍加缓和,再换点点勾勒。
星儿和王贞儿的配合度极高,在坐的宾朋几乎被忽而转抑忽而转扬曲调惊呆了,这简直是多种情绪的抒发,转换的利落不拖泥带水。看王贞儿的手速更是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追随她身影在屏风前时上时下。
二皇子靖玹的目光始终都在王贞儿身上,之前本已对她颇有好感,但此时,这份好感更甚!王贞儿最打动他的就是此刻的旁若无物,专心致志的施展自己的才艺。
当然,二皇子也没有错过星儿,更加确定了另外一件事。
王贞儿的画作已经接近尾声,点头示意星儿,星儿再次混合了《阳春白雪》和《高山流水》两支曲子,王贞儿的落笔提笔就更显得神乎其神起来,简直让人惊为天人。
最后一段雄浑的乐曲,王贞儿更是提熊毫大笔在两幅白绢屏风题了几个字,笔法甚是狂放率真,笔力也苍劲。
星儿乐曲毕,王贞儿落笔。星儿起身,与王贞儿手拉手,一同福身谢幕。在场的人一片议论之声。
“啊?这就完了?”“可不是嘛,让我们听曲子就听曲子嘛。”“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大才,弄得玄玄乎乎的”……
“请皇上御览!”
说着,星儿和王贞儿示意两旁侍立的太监,将两面屏风转了过来连在了一起。在场的所有人简直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哪儿是什么随性泼墨,这明明是一副佳作。
“皇上太后,好一幅万里江山图啊!”张太傅最先表态。
“是啊皇上,真是让老臣大开眼界。”左右丞相也纷纷赞道。
“皇上,您看,那图上的字是何?臣妾粗鄙,最不认得这草书。”说话是上次选秀新晋薛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