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一直做了四个多小时,齐征忍着饥饿陪着封少卿在外面等,当看到手术室的大门推开的刹那,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欢喜,他第一个冲过去,拉着主刀的医生迫不及待的询问,比封少卿这个亲弟弟可热情多了。
封少卿跟在后面,表情似笑非笑。
那主刀的医生忙活了几个小时,耗损的可不只是体力,还有精神,谁叫病人来头太大,一点点的差池他也担不起啊,这会儿一脸的憔悴疲惫,不过还是强撑着把封少朴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迟疑道,“……二少的腿和胳膊将来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得需要二少配合治疗,这个过程,怕要几个月,至于脸上的伤,倒是可以做植皮,不过也得多等些时候,二少眼下身体受损的厉害,再经不起折腾了。”
齐征闻言,心里苦水简直要溢出来,这岂不是说二少还得在他们医院待很久?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
封少卿却是问,“我二哥不止是受了外伤?”
那医生点了点头,不敢把说说的太满,便含糊道,“对不住,三少,我只擅长骨科这方面的手术,对于内伤,却是没有办法,您可以找个中医来为二少看看,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恢复了。”
封少卿随意的“嗯”了声,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把人送到病房了。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推着封少朴离开。
封少朴面色苍白,闭着眼睛,显然还没醒过来。
封少卿瞥了眼,对那个小队长道,“这回,你们可要护好了,若是再被人一窝端了,那就都陪着我二哥吧。”
陪着封少朴还能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所有听到这话的保镖都心里一颤,纷纷表忠心,绝对寸步不离的保护封少朴。
封少朴不置可否,等他们都呼啦啦的去了病房,他才拿出手机,给封少乾打了过去,语气如往常一样,仿若不知道封少乾已经在心里提防和膈应自己,“大哥,手术做完了,主刀的医生说很顺利,只是,二哥被伤的太重,所以,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这个点,封少乾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即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能影响他的工作,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听完封少卿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什么后遗症?”
“医生说的挺含糊,大意就是,腿和胳膊会不如正常人那么灵活吧,具体的还得看二哥后期锻炼的如何,喔,还有脸上,说是能植皮,只是二哥还有内伤,近期是不适合再折腾了,得缓缓再说。”封少卿不疾不徐的说着,“大哥以为如何?”
不知为何,大概是心境变了,以往听着清雅温润的声音,此刻,却觉得异常刺耳,好像那声音里有对他的嘲弄和质疑,嘲弄他护不住自己的弟弟,讽刺他没有蒋朕厉害,他顿时沉下脸来,不悦的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少朴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上次爷爷抽了他十几鞭子都不长记性,竟然还敢去惹蒋家,他不吃亏谁吃亏?今天得了个教训也好,看他以后还敢再作妖吗?”
搁在以前,他再生气,也不会说这样的重话,但此刻,却是没忍住。
封少卿无声的笑了,“大哥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只是自家兄弟,就是再有不对,也该护着不是?哪能就看着外人欺负呢?大哥这么做,等二哥醒来,怕是会伤心的,就是爷爷,怕也不会高兴大哥这么恩怨分明。”
若是刚才封少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嘲弄和质疑,那现在,就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和威胁了,他羞恼成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要在少朴面前编排我?还是在爷爷面前告状?说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讲情义?”
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这个大哥激怒,封少卿也没什么成就感,只有浓浓的不屑,他慢悠悠的道,“大哥想多了,我可没这心思,现在蒋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封家,我们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要手足相争、起了嫌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是在提醒封少乾,提防和膈应他没什么,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玩什么手足相残的把戏,那就太蠢了。
可惜,封少乾没听出来这层意思,只觉得封少卿是在嘲讽他,这让他更加的愤怒,“你管好自己就行,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别惦记,好好守着少朴,家里的事,有我就行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搁在寻常家庭,兄弟俩这么说,差不多就是撕破脸了,但封少卿完全不以为意,摩挲着手机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杜若,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友啊,啧啧,这挑拨离间的手段,真是够狠的,不过就是把咱俩的通话记录给我大哥听了,呵呵,若是旁人,都不会在意,可偏偏我大哥那性子,却是吃这一套啊,极度的自负,内心却又极度的自卑,活在蒋朕的阴影下也就罢了,居然连身边的兄弟都忌惮,就这点本事,还想撑起封家的门楣?”
“看来,爷爷真是老了啊,把所有的心血压在这么一个孙子什么,将来该有多失望?杜若,你是想到这些,所以给我大哥心里扎下这根刺的吧?不就是碰了一下那个女人么?她还完好无损,你就要跟我翻脸了?那我若是让二哥把她给毁了,你又要如何呢?”
“喔,还有蒋朕,呵呵呵,怕是一个个的都要疯了吧?我真是期待啊,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出口气才行,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一个人似中邪一般的喃喃了许久,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响了一会儿,那头才接,“喂?哪位?”
“杜夫人,是我。”封少卿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那头齐悦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对方是封少卿,俩人虽也认识,可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一来,杜家和封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军和证是分家的,二来,杜斯年尽管如今坐的位置也很高了,却也比不上封家这样的地位,再者,她对封家的心情很微妙,因为用她儿子的死,毁了蒋朕的前途,却成就了封少乾,每每想到这一点,她恨蒋朕的同时,看着封少乾的风光,心里也很难痛快了,是以,这些年她跟封家就没什么来往,倒是杜斯年,私下里走动的不少,她睁只眼闭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