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万算什么,前段时间,江先生捡漏那个颜真卿古砚价值过亿,安大哥眼睛都不眨,反手就捐献给了我们省博物馆,现在已经是那里的镇馆之宝了!”
李贤龙笑呵呵地介绍着,又满含欣赏地望了萧离两眼。
“啊!那个颜真卿宝砚,是……是小江捡漏的?!”王伦被惊得浑身猛一颤。
他和女婿也听说过,江州市流出了一件颜真卿唐砚,捡漏者只花了区区六十万,就淘到了那件价值上亿的稀世珍宝,后来那人却果断捐献给了国家!
翁婿俩万万没想到,那个响彻华夏古玩界的传奇幸运儿,竟会是被他们十分瞧不起的江牧阳!
见萧离含笑轻轻点头,承认了这件事,王伦和张佳明先后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过了片刻,张佳明又不甘心地站起身来,目露期待地追问李贤龙:
“李专家,我送给岳父那幅李可染大师的牧牛图,也是花了区区六七十万捡漏回来的,您刚才也过目了,它怎么也得值个千把万吧?”
李贤龙犹豫了一下,摇头叹息道:“既然你问到这了,作为业内人士,我也不忍心再瞒着你们,那幅画,其实是伪作。”
闻此,王伦和女婿那颗高高吊起的心,同时猛烈一沉!
“伪作?不可能!画风、题字和落款,我都细细研究过,分明就是出自李可染之手!”
张佳明颤声道,脸上的表情颇显自信,但他和岳父的手心里都已经在冒汗了。
李贤龙在圈内的水平和威望有口皆碑,他们知道,对方没必要骗自己。
“那幅画,刚才我和老安也都看了,明明是可染大师的真迹啊!李总编何出此言?”
王伦更是眉头深锁,焦灼不安地望着李贤龙惊问道。
“那其实是一幅用装裱技艺,拼接了真款的假画。”李贤龙说着,示意王伦重新拿出那幅所谓的李可染真迹,当面向众人传授起了经验。
“所谓真款假画,就是把某个名家早期创作的,相对不值钱的小幅书画习作的题款裁下来,然后重新补上一幅好卖掉的值钱题材的仿作,再由技艺高超的裱画师傅,把两者天衣无缝地拼接起来,行业里俗称‘王佐断臂’。”
安振东听了也是一惊,又掏出放大镜,俯身研究了一番那幅画,继而惊呼道:“经李老师这一提醒,还真是啊,落款处的纸张和画作纸张新旧不一致!”
王伦和女婿颤抖着手拿起放大镜,对着李可染的印章落款和那幅画仔细一比对,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幅画的落款千真万确是那位国画大师的真迹,但凝神细看之下,却发现那幅画的线条灵气不足,略显呆板,而且泼墨走笔也欠缺李可染的淋漓感,根本找不到他挥洒如神的韵味!
他们刚才是被捡漏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到世上还有“王佐断臂”这种高仿之作!
难怪李专家初见这幅画时,就含糊地说“应该有真迹的成分”。
可不是吗,除了落款是真的,整幅画全是赝品!
“安大哥进步很快嘛,其实这种带有真迹题字和印章的拼接假画,是很容易坑到新手的,但假的永远真不了,只要观察细微,独具慧眼的老手从中看出端倪并不难!”
李专家这句神补刀,更令王伦和女婿心如石坠,刚刚起身的两人,再次扑通一声跌坐到餐椅上,面如死灰,无地自容……
言下之意,他们在安振东这个后入行的收藏迷跟前,倒成为不懂装懂的新手了!
“两位也别太难过,玩收藏,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基于这幅拼接画用的是李可染真迹落款,还是值些钱的。”李贤龙安慰道。
听了这话,张佳明和岳父那两颗坠入谷底的心,又猛地燃起了希望。
“哦,那值多少钱?!”翁婿俩同时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