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每天都在倒数着时间,算着我还有多少天的生命可活,一想到乾隆寿宴那日我什么都表演不出来,所有的人都发现了我是假兰韾的身份。欺君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是砍头,赐毒酒还是赏我三尺白绫。
我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宋词》,胡乱地翻弄着。想想也很奇怪,所有的人都说钮祜禄·兰韾是个大家闺秀,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可是却也每天偷着跑出去,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十七阿哥谈起了恋爱。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就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可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连书里的内容都认不全。好歹在现代我也是个大学生啊!跑到这儿却成了半个文盲。更可恨的是居然让我成为钮祜禄·兰韾。这不就是让我自惭形秽么?
我忽的站起身,喊道“不行,我不能自暴自弃,我要学习,我要奋斗,我要回到2019年!金睿涵,你是最棒的!加油!”
我不经意地一扫眼,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永琰和小月。身子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碰倒了身后的红木圆凳。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我刚才的话,是不是都听了去,小月走进来,不太敢抬头,声音略带着颤说“小月本来是想来告诉小姐说嘉亲王来了的,可是······”
永琰截道“是本王不许她通知你的,本王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盯着永琰,哑然无语。
我和永琰走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一脸稚气的小厮迎了上来,样子也就不过十几岁。永琰未理会,直接纵身跃上了马车。小厮紧忙跪在地上趴下,给我做了踏板子。我盯着他的背,心想着,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爹生妈养的。怎么可以任别人随便的践踏呢?始终没有勇气把脚抬起来。
永琰在车厢里左侧坐着半眯着眼,见我半天未动,遂睁开眼看了看我,又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冷声道“你必须习惯。”
无奈之下,我闭上眼,抬起脚,上了车,在永琰对面坐定
“敢问十五爷,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我试探问道。永琰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也就没理会我。
我先是环顾了一下马车内的情况,两边座椅上铺着纯白色上等的柔软狐毛,车板下垫着绣花的软枕,倚在上面极为舒服。看来这个魔鬼十五还挺会享受的呢。
我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老北京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人们也是形形色色,熙来攘往。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到了树木成排而立的郊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把头转了过来。刚转过头,不禁吓了一跳,不知永琰何时将脑袋凑过来的,我也未有丝毫的警觉。转头的时候几乎已经和他面贴着面,唇覆着唇。我有些害羞,脸不自觉地绯红,滚烫起来。我身体刻意地向后靠了靠,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脸。
见我挪开了,永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往后靠了靠,说道“你害羞······”
我红着脸,撇开头,低声道“才没有呢?”
他没再追问,也没再做声。我们始终对坐无语,只有偶尔眼神的游离,会不自觉地对视上,又匆匆地避开。
随着颠簸的马车,我的身体也不自觉得晃动。想着郝仁呆在我有可能回不去的2019年,而我却与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帝王霸气的男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斑驳的记忆染碎了相思的天,无所遁形,无计消除,体内堆积的乏困都在思念的路上,虚与实的徘徊犹疑,疼痛和寂寞的煎熬,落字成殇。风情万种的诗句,贿赂一个苍白的想象,过往的一切依然茂盛地长。或许是老天爷知道我还爱他,对他有不舍,有不甘,才会刻意安排我遇到了200多年前的他,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丝暖意漫过心海,穿越每一条神经,我仿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情。
马车突然急停下来,我有些没坐稳,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摔倒,还好永琰及时扶住了我,顺势将我拉到他旁边坐好。
永琰挑帘看了眼前方,朗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回王爷的话,前面道路被一堆石头给挡住了,过不去,奴才这就去搬开它。”车夫回道。
永琰应了一声,也跳下马车。我将帘子拨开一条缝隙,望着不远处堆起的石堆,微一挑眉,轻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继续环顾马车厢内。突然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乒乒砰砰地打斗声,我掀起帘子向外望去,没有见到永琰,打斗声音不绝于耳。我心里一紧,想到“难道永琰遇到了危险。”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跳下马车,忽觉得后颈处一阵麻木,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