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杨彪又苦笑一声,道:“还有袁本初恳请我等里应外合之事,汝等已知晓了。可那小子也猜了出来,还连日求见董卓恳请多加防范”
“乱臣贼子,坏我等大事,人人得以诛之!”
王允当即大怒,但也有一丝庆幸,又道:“幸好董卓才智不足、妄自尊大,否则还真被那小贼得逞。”
“得逞?”朱儁闻言也冷笑起来,道:“董卓虽是武夫,却也不是傻子,纵然未听信那小子之言,难道不会严加防备?袁本初还想让里应外合,却不知我等已自身难保。”
这话一下说到了众人担忧之处,对于是否要配合袁绍,纷纷开口阔论起来。然而又因人人怀有私心,接着不可避免地吵作了一团
最后连威望颇重的杨彪,差点都有些镇不住场子。
终于一番苦口婆心下,才让众人各退一步,商议出了一个方案:等袁绍那边先动手,他们看情况嗯,再决定是否里应外合。
一番密议,就此虎头蛇尾结束。
一一送走那些人,杨彪却看到朱儁迟迟未动,不由问道:“公伟,可还有何事问老夫?”
“那个何瑾?”
朱儁就捻了捻灰白稀疏的胡子,蹙眉道:“他可是陛下的表兄,文先也言过他并非真心投靠董卓,为何此番又要这般尽心竭力提醒?”
“”
杨彪闻言登时也面露不解,随后只能苦笑道:“那小子行事一向稀奇古怪,何家能转危为安,全凭他一手操办。或许,此番他别有所谋也说不定。”
“唔,如此有趣的小子,大汉可是多年未出现一位了。”
朱儁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却随后笑道:“无妨,过些时日便是演武大会,老夫先观一观他为人不迟。”
说罢,才起身告退。
而杨彪看着空荡荡的后厅,以及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不由心力疲惫地摇了摇头,对着厅中的一扇屏风言道:“汝觉得如何?”
屏风后,随即转出杨修的身影。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骰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言道:“若依孩儿之见,这些朝堂公卿绑一块儿,都不如半个何瑾。”
“不错,满朝公卿看似势力庞大,根基深厚。然越是如此,越是难以同心同德,最后以致临事驰慢,错失良机。”
杨彪言罢跪坐回茵毯上,失望的气息萦绕周身,犹如一尊毫无生气的泥俑。
思忖片刻后,才抬起头对杨修言道:“汝与那何瑾也有些私交了,这些时日便去他那里多留心看看老夫觉得,此子必然还有什么后手。”
可谁知杨修一听这个,面色就苦了起来:“父亲,那小子鬼点子实在太多,孩儿自诩聪慧,可在他面前也感觉智短谋浅,被他看个通透”
“正因如此,为父才要你去,磨磨那轻狂自大的傲气!”
听到这里,杨彪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又道:“另外,他跟杨家谈的军服生意,汝用心办了吗?”
“办,办得差不多了”
“那就是一点都没办!”谁知杨彪一下看破了杨修,恼怒挥手道:“还不速速下去,先办好此事再说!”
“是,父亲。”杨修无奈,只能从命下去。
最后夜幕缓缓降临,一动不动的杨彪,便缓缓地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九月末的朔风里,飘荡着他一声轻轻叹息:“天将大变,杨家恐难独善其身或许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小子,才是一道真正的契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