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举起杯,胡大师呲溜一口,把红酒喝了个干净,吧嗒着嘴,“是没有白酒够劲儿,甜不甜苦不苦,还一股馊哄哄的泔水味。瓶子上清一水的外国字儿,这价钱应该不低吧,真是花钱买罪受。”
胡大师一脸肉疼,心也跟着疼。估摸着这一瓶外国酒没十块钱下不来,他这一杯下去,将近三块钱进了肚子,没有这么糟践钱的。
程万里有心想吹几句牛,但苦于见识短,愣是没吹出来,外国字认识他,他不认识人家,搜肠刮肚也就知道老莫的伏特加,这瓶显然不是。
董齐从港岛运过来的红酒,很大程度上应该是英美那边的东西。
“来,换点白的。”
倒上之后,胡大师拦住酒瓶,瞪着眼珠子问,“这酒不是假的吧?”
程万里急了,“你啥意思?”
胡大师这才觉得有点唐突,语气古怪,从鼻子往出喘气,双眼通红,“茅台五粮液,你就这么当水喝?”
程万里唉声叹气,一饮而尽,夹了一筷子咸菜丝,语气淡淡的,“有钱人的生活你不懂。”
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轻飘飘的语气,配合着略带忧伤的情感,这个B装的有点超凡脱俗。
但还真不是他故作呻-吟,心里呐喊道,你以为老子想过这种生活吗?可谁让家里最差的酒就是茅台五粮液,他有什么办法?
好喝归好喝,但他是贱骨头,依旧钟情于牛二,可牛二再便宜,也得真金白银的买。
花钱的事他不干,只好喝免费的茅台五粮液勉强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属貔貅的性子,从他兜里想抠出五分一毛,那是要他的老命。
年节好不容易攒了点压岁钱,全被他姐夫忽悠着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邮票,不当吃不当穿,有什么用?
前些天贪黑摸日当黑中介攒了点小钱,他才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
胡大师说,“这酒我是舍不得喝,都是真金白银。”
“你也是一辈子受穷的命,六块五一瓶的茅台有啥喝不起的?你刚才那一杯红酒,最少值十瓶茅台。”
胡大师拍大腿痛呼,“作孽呦,要遭天谴啦!小五十块钱啊,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程万里跟着一怔,如遭雷击,抓住胡大师的胳膊,激动极了。
“胡大师,你刚才说啥?”
“牛嚼牡丹。”
程万里摇头,“不是这句。”
“作孽呦,遭天谴?”他停住,见程万里没反应,又试探着说,“小五十块钱!”
程万里说,“就是这句,五十块钱,这是关二爷借大师之口,告诉弟子,合该弟子发财。”
搓着手,一脸憧憬,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可都是钱,茅台五粮液哪个不是紧俏货,价格不算高,但架不住家里量大。
运作好了,未必不如当包租公。
更不要说那些外国烟酒,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程老二要发达了。
像个老母鸡似得护住桌上未开封的酒,他心疼极了,“可不是我小气,这些都是白花花的票子,不能再喝了。”
尤其是那瓶剩下一小半的外国酒,酒液殷红,胡大师一口下去哪是喝酒,简直是在喝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