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陛下他不会……”
谙熟易之行的燕祺绝不会相信这般荒谬的揣度,仅是一个女子罢了,怎能招致来狠恶天子的亡命?要知奸黠的易之行可非易礼般愚钝的老朽之辈啊。
然而眼下这两把无主利刃似乎又惨恻地描画出事实的模样,燕祺久久滞愣于原地,心扉好似被荒谬的现实与唯一兴起的揣度死命拉扯着,他倒咽着口水,光刃映射出他瞳孔里始终不下的惊愕。
就在此事过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远处竟传来了震荡山谷的马蹄音,新的兵卒呼嚎着抵至,手中持着危寒的刃光,而这打首的领兵者竟是易之行内心深处最不愿瞧见的蔡良。
不得不说,老将与其麾下兵卒的抵至确乎在声势与军心上压倒了韦军,本是对开的战役如今皆因援兵的到场变得这占据上风者始终乃殷军一方。
望着这白发苍颜的老将仍苟延着最后一丝余气,为自家甥男的身位豁命在前线,莫宏峰满脸的鄙弃昭然若揭,其实这一场战役并不一定会以失败告终,可这老头儿却偏要于此时来抢夺功劳,一心顾及着易之行天子之位的莫宏峰自是心不甘情不愿,可他殊不知他所挂念的‘温良’天子早已随着某位‘用心险恶’的女人共同坠赴至黄泉了。
当余下诸人皆明晰此事时,早已是战役过后,直性子的莫宏峰当即大怒,但见他冲冠眦裂,头一个质问的便是蔡良。
“你说你早不至晚不至偏于陛下失踪之时才现身于此,这未免过于巧合了些!老东西!说!你到底将陛下藏匿在何处?你同你家那处心积虑的甥男一般皆想置陛下于死地!莫以为老夫不知你们的阴谋!倘使陛下此回当真出了个三长两短,又或者说派出的兵卒迟迟未寻到陛下的身影,那定然是你伙同你那该死的甥男为之!”
莫宏峰直言不讳,依他所见,堂堂天子怎的可能死于一女子之手,要么便是蔡良暗中设计陷害良君,却又蓄意栽赃旁人,要么便是芝岚一早便是六皇子手下之人,今时同蔡良里应外合才致现今局面。
面对莫宏峰这番吹胡子瞪眼的诬害,那老将自是不服,便也当即反唇相讥。
“莫宏峰!你简直信口雌黄!老夫本是一朝忠将,又怎的会陷害君上!今日老夫前来不过是为了能救陛下于水火,救殷国江山于水火!反而是你!老夫倒要讨问你不曾尽心护主周全的罪愆!君王失踪之时你又在何处?此罪你可担当得起!”
蔡良果是高寿之人,几句话之间便已咳痰不下三次,然而那满面因怒而起的涨红却是真实的。
“你这老东西!老夫方才自是忙着杀敌!倘使老夫知晓陛下将被你这奸人藏匿,老夫一早便斩杀你这老畜生!你怕是许久之前便同你那甥男一齐惦记上天子身下的宝位吧?”
话音落,莫宏峰登时提起利刃便欲向眼前人袭来,身侧士卒连忙阻拦,才勉强阻遏了对峙的发生。
“你!我蔡良问心无愧!”
老将怒睁双瞳,苍颜之上显露出刚毅的痕迹,他颤栗着嗓音,像是在对天起誓。
“哼!装腔作势!”
无奈,莫宏峰是个死脑筋,执拗的思虑自没法滤过他人的言语,只见他鄙弃地拂了拂袖,那满身的骜桀愈发叫蔡良觉得自己的人格被一莽夫所辱没,他顷刻拔刃出鞘,坚韧的眸中充斥着威厉。
“莫宏峰!士可杀不可辱!你不是要一战吗?好!那老夫今日便陪你战上一遭!”
“战便战!老夫今日定叫你死无全尸!看你们还怎的觊觎陛下的宝座!”
一侧的燕祺很是无奈,他连忙劝止二人,而对天子的忧虑则深深篆刻于他的眉宇中。
“好了,两位将军,这不是你们二位争吵的时候,如今陛下生死未卜,还是先将陛下他寻到要紧。”
“哼,如若要寻到陛下怕是得严刑拷供这位蔡将军吧?”
“你!莫宏峰,我同你道了多少次了!陛下的失踪浑然与我无关,倘使你还想在此与我争执浪费寻人的时辰的话,那我便很难不怀疑你的居心了!”
话刚落,莫宏峰顷然拔出剑刃,眸中满淬着杀意,他对易之行的忠诚乃是无法被任何人玷辱的,无论如何,今日招惹到他的人必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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