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牛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但因为是阴天,看不见太阳。他钻出窝棚,像往常任何一个早晨一样,先看一眼大河。但见河水依然白亮亮的,满满的。因此不用到近前观看,也可以判断出河水没有下落。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因为前景未卜而精神高度紧张。他似乎有了一点点依靠与希望。最起码不会再为隔天的饭食儿而担忧。就在昨天以前,他还在为自己的第二天吃什么儿愁得要命。虽然也逮住了一条鱼,此前在河西还逮到了两只野兔,能够吃上几顿,甚至几天。但是吃完那条鱼,吃完那两只野兔以后,再吃什么就不确定了。兴许还能吃上野兔和鱼,更兴许什么也吃不到。更别说眼下甭寻思短时间内能回河西去,那两只野兔即使还有,也会腐烂掉了。
在没有钓到鱼之前,在没有找到一个能长期获得食物的方式方法之前,陈牛儿只能一天一天地活,充其量也是几天几天地活。因为他绝不敢奢想保证自己能够有五天以上的吃食。这就是此前他为什么拼命地寻找那个所谓的三牛湾的地形,目的就是为自己找到长期生存的一条活路。
现在,他不敢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活路,更不敢说能够保证今后能够天天有饱饭吃了。但是最起码,能缓解他因为吃饭问题而时时困扰他的一种焦虑和无奈。
他看一眼自己捡拾来的那些物品,心想应该将他们进一步规整和分类,然后用塑料薄膜盖起来以免雨淋。于是他抬头看天,但见虽然是阴天,但不像快要下雨的样子。于是他走到堤内,来到那个养有两条鱼的水洼子跟前,但见两条鱼在水里面很欢实地追逐着游玩,陈牛儿开心地笑了。他随即想,当务之急,还是得去钓鱼。要钓得尽量多一些,将它们养活在堤内的水洼子里,即使河水下落以后,也可以用水桶去河堤提水给它们补充水,那样才可以保证好多天都能有鱼吃。
于是他吃过早饭,简单整理一下各类物品,还是将那个斧子与茶缸子藏在堤内的另一个水洼子里。然后换上一个新干净的裤衩,用塑料薄膜包好火柴和一点儿鱼肉,带上那个罐头盒,挑起两只水桶就上路了。
这下次他是想专心去钓鱼。他嘱咐自己一定要早一些回来。绝不能再到天黑。那样极其不安全。
他带了一些虫豸之类的小动物。用草梗直接穿起来放进水桶直接来到了第一个河湾处。也就是他被冲到对岸上的这个地方。他以为这里既然也是一个河湾,也必然有昨天那河湾处的地形和水面的。然而当他来的河湾,跨过长长的堤坡里来的一个个水洼子来到河床边沿上时,却失望地呆住了。这里是往东侧拐的一个河湾,河水直接冲击的是对岸一侧,与昨天的那个河湾处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昨天的那种平静水面恰恰是在对岸。
他无奈地站在河岸边叹息了一声。随即顺着白亮亮的河床朝东北面望去,远远地只见河的水几乎直直地流向远方——也就是说再到昨天的那个河湾,还得走近二十里路程。而这里距离自己的窝棚也就是四里路远。
陈牛儿收回目光来之朝对岸望过去——啊,他看见了自己爬起来的地方,河对面那个河滩——那是自己重生的地方啊!
他禁不住眼睛湿润了。他觉得是多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现在又回到东岸来了。他想等河水下去以后,回到河西岸,一定重新去个河滩上看看,一定在那儿再次体验一下重生的感觉。他现在只得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扭头就朝大堤上走去——他想即使北面那个弯子再远,也得再去那里。只有去那里也才能钓到鱼。钓不到鱼就没吃的,就不能活。大堤上好走,也安全。于是他重新走过长长的堤坡,绕过一个个水洼子,朝大堤上走去。他突然很奇怪,这个弯子也这么大,堤坡也如此宽阔,为什么没有三牛湾那样的地形地貌,为什么没有一个湾坑——忽地他停住了脚步——对啊,三牛湾。
三牛湾也是一个河湾。三牛湾也一定会有北面河湾那样的地形的,况且那个平静的水面必定出现在三牛湾的对岸,也就是东岸!
“陈牛儿啊陈牛儿,你真是傻蛋啊——”他骂自己道:“三牛湾距离这里至多也就八、九里路,要比去昨天那个弯子近两倍半的距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于是他扭转身朝着南面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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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