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说也够顺口:师部——山珍海味加猴头;团部——好烟好酒小罐头;营部——大鱼大肉大碗酒;民工——就着咸菜啃窝头。
这是他娘地么道理啊!简直是伤天害理!
可是陈牛儿常听人们说到流传很久远的一句俚语:下苦力的没有好饭吃,吃好饭的不下苦力。自古来年说的就是这道理啊。天生命苦,只能逆来顺受。但是其他人似乎还有出头的那一天,例如参军,即使复原回家也会有机会当个大队的革委什么的,最起码有机会大鱼大肉啊。自己是地主羔子,永远也没有那一天,永远就得就着咸菜吃窝窝头了。
然而自己远比就咸菜吃窝窝头还苦一千倍。因为自己还甘愿在这河工吃窝窝头呢。因为回到大屯村,连窝窝头也没有。
奶奶地,这阶级社会里的层级分得多细啊。表面上看好像就只有山珍海味、好烟好酒、大鱼大肉,在加上咸菜窝窝头这四级。其实单就咸菜窝窝头这一层级,也就是民工这一阶层的人,会是一样么?
自己能与刘四儿一样么?那刘四儿咋能取上漂亮媳妇,自己咋连个瞎子瘸子那样的女人都寻不上呢?是因为刘四儿长得比自己帅么?显然不是。
如此说来,事实上自己连咸菜窝窝头这一层级也算不上,要说勉强算上,也是在这个特殊的河工上临时算了二十八、九天罢了。回到大屯村以后,就不是咸菜窝窝头这一级别了,而降低到黑五类那种永无出头之日的地狱里面去了。
陈牛儿哂笑了一下,便庆幸自己已经脱了那个阶层社会,拖离了那个地狱。永不再恋念那个人欺压人、人欺负人的社会了。
想罢,他蹲下身子,在那堆破玻璃碎片与大前门纸烟盒皮相混合的垃圾里,寻找有使用价值的东西。他找一根细棍儿,扒开上面的碎物,有一个完整的白瓷酒瓶子露了出来。他抽出来一看,只是瓶口处碰掉了一虚瓷,其他很完整。上面也写着字。他想也算是一个收获吧,就放进了铁桶里。再一扒拉,有一个玻璃的水果罐头瓶也露出来了。他也收进铁桶。
再没有可用的东西可以收集。陈牛儿站在曾经的县团部的驻扎地上逡巡一圈,却自己揭开了一个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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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