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道来剧透了
“若是可以,我倒想……做偶然落在你肩头的一瓣花。”
“纵然离去,也留余香沾衣。”
“睁开眼,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你就这么不愿看见我吗?”
凌清越入定冥想之时,耳畔回响起言昭说过的话。从前的疯狂与如今的温存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网,将他困在中央。
薄汗沁出额头之时,他又入虚空之境。
黑暗的虚空中,天道问:“经骨美人一事,你可曾悟到什么?”
凌清越如实道:“甚是迷惘。”
“世间之情千千万万,你却连最末等的姻缘情爱尚不通晓。”天道谑笑:“我只提点你一句——知情忘情相辅相成,你既不知,便不得忘,谈何堪破?”
“你道心浅薄,并无资格登上三清天。”
听得此话,凌清越倏然沉吟,喃喃自语:“既不知情,谈何勘破……”
尔后,天道又喋喋不休起来,说的都是玄之又玄的三清天大道。
凌清越没听进心里,兀自问道:“第八十一次试炼,为何与从前有诸多不同?尤其是言昭,他性情大变。”
天道这老不正经的东西,竟调戏起他来:“你猜?”
凌清越眉宇一压,兀自闭目调息,再不理睬他。
天道自讨没趣,只好说道:“若将真相告诉你,不就是本天道为你开后门了?”
凌清越说:“我不问其他,只想知道,言昭怎会性情大变?”
天道又谑笑几声:“此乃‘新’玩法。”
凌清越一怔,暗道不妙:“何为新玩法?”
经历了八十一回重生循环,终归得到了一点提示。不过,这番提点反让他愈发迷惘。
谁料,天道竟没个正形:“你猜?”
凌清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眼一睥,继而闭目凝神,再不理睬。
“今日已向你泄露天机,不能再说了。”
天道说罢,又将凌清越踢出幻境。
凌清越眉宇微蹙,撩开眼帘时,正撞上言昭点墨似的瞳仁。眸光相触时,那人眼底绽开笑意,载着星辉。
凌清越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你来了。”
言昭见他额头有薄汗,试探问道:“师尊遇到什么事情了?”
凌清越故作淡然:“不过是法理思辨略有不通罢了。”
言昭倒不晓得,宗门内有这么要紧的法理,竟能让清徽仙君急得满头冒汗。
他知道凌清越没说真话,故意追问:“不如说与我听听?师尊说过,下次宗门辩法大会,要派我参战呢。”
凌清越仍不说,话锋一转,反客为主:“不如,你先将酒后所言解释清楚。”
言昭正是为此事而来,蓦地,流露些许委屈之色:“那日师尊让我寻道侣,是要赶我吗?”
凌清越无奈:“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了?”
偏生言昭振振有词:“那时候我在气头上,没心情细想,只以为你要赶我走。后来有酒壮胆,才敢借落花剖白心意。”
“师尊于我有恩,我只想陪伴左右,报答昔日恩情。”
言昭言辞恳切,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
凌清越沉吟良久,复又想起虚空之境里天道所言——一个新玩法。
或许,言昭的心性早被天道调换?
可是,调换言昭心性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凌清越再想不到任何机缘。
言昭见凌清越倏然沉默,担心自己没将人骗过去,试探着问:“师尊,你在想什么?”
凌清越回过神,舒展眉宇:“我在想,我们该动身北行,调查黑雾了。”
言昭点点头,虽未说破,却心知,凌清越定有化解不了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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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容城再往北,便又入山山中草木繁茂且人言稀少,放眼望去,只有星星点点的瓦舍缀在绿叶间。
凌清越遥遥一望,顿觉不妙:“看来,我们果真来对了地方,对面山头的寨子阴气冲天。”
言昭用法眼一探,便见瓦舍之上蒙着一层蛇形阴云:“这里有蛇妖。”
三人御风而行,才落在寨子外,便嗅到浓烈的血腥气。
谢景枫掩鼻:“这寨子刚被洗劫过,阴魂无数,应是那黑雾最喜欢的地方。”
凌清越冷声说:“果真是蛇妖。”
言昭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寨门口的石碑上:“螣虫寨。”
书里写过这里,是原主被逐出师门后的藏身之所。至于寨子里的人,都被原主以及蛇妖屠尽的……
可是,原主早就不存在,为何寨民仍被杀光了?
这一路上,全是蛆蝇环绕的无头尸。连凌清越见了,都不禁掩住口鼻。
惊疑之时,众人忽然听闻少女啼哭之声,踩着血泊找过去,竟当真找到一个活人。
少女浑身血污,抱着膝头蜷缩在矮墙边,只顾哭泣,问什么都不答。
凌清越最不善人情往来,便将任务交给了言、谢二人。
其实,言昭也不太在行。他蹲在少女身前,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别哭了,我们不是蛇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又让少女埋头哭泣起来。
谢景枫无奈地揪开他:“你哄师尊高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言昭回敬:“我的本事小得很,小到只能哄一个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