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涵说完了这句话,也不顾卢希杰的面子上过不过得去,便转回身带着曹三儿走下了主席台。
卢希杰赶忙跟在林子涵身后,脸红脖子粗的小声道:“涵哥,我都弄出这么大场面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吧?”
“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了吗?”
林子涵走的更快了,头也不回的说:“你跟我交朋友,就是这么个交法?
动不动就当大财神,往我身上砸钱?
还是在这种场合,你让我怎么想?
你让那些外人怎么想?”
“我就是怕你不接受吗?
所以我才找了这么多人。”
卢希杰拦在了林子涵面前,郑重其事的说:“涵哥,你今儿个要是走了,我可就彻底没脸了。”
“那是你自找的,跟我没关系!”
林子涵油盐不进,继续向大厅的门口走去。
“哥,要不我给你跪下了。”
卢希杰说着,真要屈膝下跪。
林子涵生怕卢希杰真这么做,赶紧扶住他道:“好吧,我不走。
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你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咱们俩才认识几天,怎么就成了好兄弟了?”
林子涵压低了声音,却气急败坏的道:“我又不是脑残,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卢希杰犹豫了一会,这才小声道:“那这样,这里人多嘴杂,涵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子涵点了点头,又让曹三儿先在这儿等着,就跟着卢希杰出了大厅门口,两个人上了对面的电梯,径直来到了四十层的贵宾区。
工作人员在前边引路,把二人领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大套房里。
林子涵先是被这个房间的奢华成度给惊呆了——但凡是如梦如幻的水晶大吊灯,或是半圆形的全景落地天窗,以及纯白色的大得离谱的真皮大沙发,还有那羊毛质地、锦绣团花的红色地毯,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甚至于让他屏息静气站了好一会儿,才算稍稍适应了如此华丽的环境。
等工作人员在镶玉的黄花梨茶几上摆好了茶点和红酒,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又关好了门以后,卢希杰这才幽幽的对林子涵说:“我有个师父,法号忏远,大家都叫他忏远大师。
“他曾经跟我说了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以前,寺庙中有一头驴子,某天被僧人领下了山。
“一路上,这头驴子发现,总是有人对它双手合十的下跪,然后恭恭敬敬的顶礼膜拜。
“驴子刚开始还不习惯,但渐渐的,它便生欢喜心,以为自己得道成佛了,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因而它变得洋洋得意,傲睨自若。
“那头驴回到寺庙之后,再也受不了那里的枯燥生活,没两天就偷偷地跑出了寺庙,想再感受一下被人们顶礼膜拜的感觉。
“可这次和上回不一样,驴子站在大路中央,那些路人不仅不对它膜拜,反而追着它,打它骂它,它被吓得又跑回了寺庙中。
“直到问了寺中的僧人,那头驴才弄清楚怎么回事,原来当初人们拜的不是它,而是它背上驼着的那尊佛像……”林子涵此时已经坐在了那个沙发上,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卢希杰问:“你跟我讲这个故事,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地位。”
卢希杰拿起了茶几上的红酒,举到了半圆形的落地大窗前,让窗外的阳光映照着酒杯,使得杯中的酒色更显瑰丽迷幻,有如流动着的红宝石。
“我想说的是我的地位。”
卢希杰喝了一口酒,淡淡的笑了:“我不愿意像那个蠢驴一样,总是志得意满,觉得高人一等。”
“你本来就高人一等。”
林子涵说:“就像今天,会有那么多大人物接受你的邀请。”
林子涵也和他一样笑了,又自嘲的说:“换了我,可能一个都请不到。”
“那就是因为地位。”
卢希杰说:“但归根结底,我的地位本来就不是我的,包括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
卢希杰盯酒杯中流动着的红宝石,神色黯然的道:“甚至我师父,在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都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一个当女王的妈妈,有一个拥有千亿资产的爸爸,可能我什么都不是!”
“你说得没错。”
林子涵也拿起了酒杯,他好奇的想品尝一下,富人们喝的红酒是什么味道。
可喝了一口以后,林子涵觉得并不怎么样,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勉强咽下去了。
他放下了酒杯,把目光投向了卢希杰,很认真的道:“但你说的是如果,如果你的生身父母是老鼠,那你就是一只老鼠;如果你的身份父母是只猫,那你也只能是一只猫!“我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同时我们也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所以你说的是如果,但不是事实。
“事实是,你的母亲就是一个女王,你的父亲就是一个拥有千亿资产的有钱人。
没有如果!”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想我应该懂了:你只是想说,你有危机感,你怕自己背上驼着的那尊佛像没有了,然后变成一头蠢驴,对吧?”
林子涵摇了摇头说:“放心吧,只要你不太作,那尊佛像会永远在你背上的。”
“不,你没懂。”
卢希杰抢着道:“我是想告诉你,我背上那尊佛像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