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苏锦鸾就近瞧出少年赧红的神色,不禁笑了。
这么薄的脸皮,可怎么去官场上跟那群老油子斗心眼哟。
“旺哥儿,你今年要下场对不对?我出个对子考考你呗?”
苏锦鸾眼珠子一转,扫过竹篮里拿油纸包得严实的《春秋》,笑眯眯出了那个有名的对子: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春秋读书读春秋?好句!”
徐长卿复述,点头赞声好,望向她的目光便有些复杂。
“你果然好了。”
苏锦鸾得意地抬起小下巴,自觉很为穿越同侪们提气。
“还有更好的呢!”
苏锦鸾抬头望一眼夜空中清凌凌的满月,张嘴就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咳咳咳。”
气息不足,首唱告败,苏锦鸾咳得生无可恋。
徐长卿问她句没事吧,听她所唱与时下流行之曲颇有不同,犹如说话喝水般直白,节奏虽然紧凑却失了庄重典雅,似有散漫亵渎之嫌,忍不住小声提醒:
“锦鸾妹妹,这等好词,还是不要胡乱哼唱了吧?怕是会被怪罪。”
被谁怪罪?原作者?神仙?
苏锦鸾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
说好的惊艳崇拜呢?小哥哥你审美不对吧?
少年觑着她脸色不善,赔着小心描补:
“你这小调胜在新奇,嗯,朗朗上口……”
苏锦鸾看着少年绞尽脑汁编借口的为难相,噗嗤一声乐了。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听不得一句半句重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后我不随意显摆了,祸从口出的道理我懂。”
徐长卿见她破涕为笑,也大松口气,又恢复成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你愿意唱,等闲下来偷偷唱给我听。天儿凉,别在外头久站,快回去吧,头上的伤要紧,好好将养。”
苏锦鸾心里头暖洋洋的。
只有这半大少年,还关心她的伤。
她吸吸鼻子,灿烂笑着嗯一声,重重点头!
“旺哥儿快回去吃饭,好好学习吧。”
“没大没小,叫哥哥。”
徐长卿难得没拽文,冲她摆摆手,头一低,踩着石头下去,很快跑远。
苏锦鸾嘴角噙笑,低落的心情又高涨起来。
有人护着在意着,感觉真好!
再说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穿越众的对吧?
苏锦鸾选择跟自己和解,模拟系统提示音小声嘀咕:
“脸皮厚度+1。”
“你说成长的烦恼有一箩筐,就像是装满裤兜的泡泡糖。我喜欢看你愁眉苦脸可爱模样,再偷偷为你买根冰棒。”
随口哼着欢快的歌,刚蹦跳两下,就听见清脆的瓷器磕碰声,苏锦鸾忙停下,老老实实提着篮子走路。
糯米饭团,还是出自大美人之手,想想就好吃!
苏锦鸾提着不算重的篮子回绣楼,芳草先前已经点燃了油灯,一开门带起微风,火苗摇曳,昏昏暗暗影影绰绰的,还有点怕人。
苏锦鸾忙把门带上,心惊肉跳地等火苗稳住了,这才小小步挪到油灯旁坐下,大气不敢出地轻轻拿出《春秋》,眉头却又皱起。
这也太暗了!
看书伤眼睛不说,呆在屋里都觉得压抑。
苏锦鸾熄了翻书写信的念头,怏怏将书放到一旁,盯着如豆的火焰发起了呆。
难怪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照明条件不允许浪啊。
灯暗不说,还费油,不如蒙头睡大觉省钱。
好想要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