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苏氏山庄。
“唔。”
苏瑾沫闷哼一声,费力地睁开眼。
耀目白光刺来,她倏地合上眼,头疼欲裂。
她没死?
薛玉环那贱人忍了十年,终于在太子殿下登基前夜,甩出杀手锏,揭穿她非苏相亲女的隐秘,硬灌了她一碗鹤顶红!
狡兔死,走狗烹。
默念着薛玉环最后留给她的六个字,苏瑾沫只觉得浑身无一不疼。
殿下真的如此薄情寡义?她不信!
她身后站着相府,还有老夫人的娘家定北侯府,殿下绝无可能放弃她。
都是薛玉环那个贱人的诡计,想要她死不瞑目,她偏生不如贱人的意!
她才是殿下的心尖尖。
殿下说过,只要她好好调养身子,再诞下孩儿,便会立为太子,立她为皇后,将来便是太后,百年之后要入皇陵,与殿下合葬的!
想起深情厚意的殿下,苏瑾沫嘴角勾起,幽幽喟叹一声。
殿下,您可知,沫儿被人欺负了呢。
幸好沫儿乃真凰命格,遇难成祥,未叫那蛇蝎毒妇得手。
殿下,哦不,陛下,沫儿舍不得您,还要再陪您几十年,共享这大炎江山,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至于薛玉环那起子贱人,想必陛下早已经将她们杀的杀,废的废了吧?
敢谋害她的麟儿,本就该挫骨扬灰,拿去喂狗!
苏瑾沫又快意又发狠,喉间一痒,不由得轻咳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小姐,您醒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名青衣丫鬟忙忙跑进来,搁下烫手的药碗,捏着两边耳垂原地跳几下。
“碧丝?你不是死了么!”
苏瑾沫大吃一惊,咳得岔了气。
碧丝茫茫然抬头啊一声,吓了一哆嗦。
“小,小姐,您说碧丝怎么了?”
小姐不会是撞客了吧?怎么神神叨叨的?
丫鬟瑟缩地打量略显空旷的屋子,只觉得阴森森的。
她们连夜过来庄子上,行李还来不及收拾,小姐又发起热来,折腾得大家伙人仰马翻的,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小姐您是不是做梦了?梦里头也惦记着碧丝啊?嘻,我就知道我是小姐最喜欢的丫头。”
碧丝瞅瞅外头漆黑的夜色,壮着胆子凑近来,拿手背试小姐的额头。
“还有些热,不过没烫得那样厉害了。肖太医开的方子就是管用,小姐再喝几服药,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苏瑾沫沉默地听着贴身丫鬟的叽叽喳喳,目光奇异地上下打量她,又去看显然久不住人的朴素屋子,突然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我今年多大了?”
碧丝甜美的笑容一僵,目光中闪过一抹惊恐,强撑着干笑小心回答:
“您昨儿个才过的十三岁生辰,您不记得啦?”
说着又忍不住抱怨:
“王家小姐也真是的,来人家家里做客还要说三道四的,广平侯世子要跟薛家联姻,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特地来戳小姐的心窝子,哼,烫她一碗热汤也不冤。”
“只可怜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被老夫人罚跪。要不是有夫人护着,只怕老夫人还要逼着小姐去给那王家认错呢。”
“幸好小姐聪明,想了装病的法子,避来庄子上。咱们消消停停住着,看那王如意来不来给咱们道歉。”
苏瑾沫眼睛一亮,自陈旧的回忆中翻出这段来,才笑一声又牵出一连串咳嗽。
“水。”
碧丝将一个靠枕塞在她身后靠着,又将薄被往她身上拉了拉,这才忙忙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