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不见,雅各布。”
一见面,肖恩就亲切地与雅各布行了贴面礼,后者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的脸颊还是那么冰,仿佛诅咒仍如影随形……
可惜,肖恩亲眼见识了对方是如何卖弄可怜向萨拉菲尔求吻的,那时的领主大人可不若现在这么冷漠,还可怜兮兮地朝那个女孩流眼泪呢。
“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雅各布说。
“是这样吗?请原谅我的健忘吧,或许是某些场景太令我震惊,以至于忘了别的事。”他扯了扯嘴角,确保那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微笑,“无论如何,很高兴你解除了诅咒。”
“没有解除,只是缓解了效果。”
“我很遗憾。”
“是吗?”雅各布垂下眼睑,“也是,的确不符合你的本意。”
罕见带着攻击性的语气——尽管情绪并不明显,肖恩还是感到了些许惊讶,看来萨拉菲尔给雅各布带来的改变比他想象中要深。
“很早以前你就是这样。如果有人得到了一枚银币,你就会问他是不是得到了两枚,对方回答说不是,你便表示同情和鼓励,仿佛那枚银币还是比他应得的要少一些。”雅各布平静地看着他,“你想借萨拉菲尔的手彻底断绝我的希望,可惜她从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闻言,肖恩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雅各布并不擅长各种话术,但他的过分直白偶尔也极具杀伤力。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何必互相伤害呢?她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不是吗?有的人对她魂牵梦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一名雄性的骨甲种骑士离开,多么可怜的小男孩啊……您看,领主大人,我不也没说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雅各布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至于你是否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只有你自己知道,肖恩。”
肖恩感到了一丝难堪,但掩饰得很好:“还不错,至少和我的爱好好亲近了一番。”
还被她的主人按在地上打了两次,但这些雅各布不需要知道。
在雅各布再次开口前,他先一步打断了对方:“闲话就聊到这儿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不是吗?”
雅各布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停战协议就这么达成了。
整个坠星城能够通往箱庭的道路有五条:首席**师的实验室,黑蔷薇堡的祈祷厅和三神之盾的三座钟塔顶层。
他们这次使用的是黑蔷薇堡的那条。不同于实验室和三神钟塔,黑蔷薇堡最初是箱庭的一部分,因此不需要通过漫长的空间隧道,只要穿过歌者喷泉下的镜门即可抵达。
虽然已经来过箱庭很多次,每次踏足这里肖恩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被锁链捆绑着,悬浮于圣恩湖上的晨星依然散发出朦胧而柔和的银光,像是披着一层薄纱,只有走得足够近了,才能依稀看见石头表面的神秘符号。
莱尔德老师曾告诉他们这是一颗流星,在划过天际时燃烧了自己,只余下这颗残骸。连余烬都这么美,肖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想象晨星原本的模样。
“浮空得很高,看来现在还没有开始衰败?”
这些锁链是由秘银和黑曜石打造而成的,最初是为了防止晨星被不法之徒带离箱庭,后来由于晨星出现了死相,反倒变成了传递魔力的媒介。
晨星是魔法的起源,其表面的欧甘字母不仅存在,而且时刻发挥着效用,用手抚摸时可以明显感觉到魔力流动时的温热……但在莱尔德老师去世,也是萨拉菲尔离开坠星城后的一个月,晨星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速度黯淡下来,体表的温度也不断下降。
到了第三个月,晨星开始逐渐失去悬浮的能力,甚至一度浸入了圣恩湖。
卡文迪许不得不用炼金魔药为晨星补充魔力,由于哺育晨星所需要的高浓度魔药对人体有轻微腐蚀性,他们只好雇佣生活在坠星城周边山野地带的树精帮忙工作,灰星巷的地下原本只是卡文迪许家族的私人实验室,如今早已被彻底挖空,熬煮魔药所散发出的焦油脂味比以往更甚,盛夏的灰星巷简直是一个噩梦。
“没有衰败,温度甚至比以前更高……不过,那种明显的生命力没有了。”雅各布轻声道,“它又睡着了。”
虽然雅各布说得很抽象,但肖恩能明白他的意思:“这几天确实没再听到它讲话了。”
转机就出现在前几天……准确地说,是萨拉菲尔前往埃努斯庄园的那天。
黄昏时分,肖恩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人类,更接近的野兽的低吼,磅礴、富有威严——但是虚弱,即使用尽了力气,听起来还是像垂死前的呢喃。
起初他还不明所以,直到雅各布召他到学士塔,才知道这神秘的呢喃来自于晨星,而且塔内好几位天资极为罕见的法师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即使在最早的欧瑞克·卡文迪许手抄本中,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例子。
也是从那天起,晨星又恢复了往日的光辉,无需魔药反哺即可浮在空中,摸起来也不再像尸体一样冰凉。
晨星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像人声,但能够听出一些音节韵律和固定语法,很像是某种成体系的语言……对于肖恩和雅各布而言,有一个词对他们而言是分外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