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逸和纪霄对视一眼,继尔示意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每到半夜十二点,我就听到地下有人再说话,他们就好像住在地底下一样,每晚都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是我出门一看,地面是平的,没有进口也没有出口,除了鬼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顾云逸见老太太说的煞有介事,两只握着拐杖的手也在隐隐发着抖,对于她的遭遇全然信任,却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将头埋下做着笔录。
而纪霄从屋外探了一圈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比冬日的霜雪还要令人生寒,附在顾云逸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刚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吴警官去南市出差了,半个月都不在本市。和之前发生的案件一样,有人伪装成这些人最亲近的家人朋友,套取消息,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云逸手里记事的笔微微一滞,笔尖的墨水涌出少许,将“灵脉”二字晕在漆黑色的墨团里。
他们二人再与老太太寒暄了几句,联络了这个区域的警方,为老太太临时寻了个落脚点,便离开了平房。
只等四下无人时,顾云逸再次掏出笔录细细琢磨:这几天探寻的案子,案主都几近相同的遇见了一个亲近的人,然后套问他们房子的来源,只要是灵脉可能去过的地方、从前有过深坑的地方,都发生了类似的案件。
“按照警局给的线索,城市里所有有过深坑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顾云逸比对着手中的路线图,看着灵脉所经之地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根本无迹可寻,不由有些无措。
纪霄斜眼睨过路线图,一扬眉,主动宽解地说:“我们追踪不到灵脉的去向,那些人自然也找不到。特殊能力部已经加派了人手,研究地形,希望能够早他们一步护住灵脉。”
顾云逸前行的脚步一顿,恍然神情变得明朗,扬声说:“我的义兄单昊是个考古学家,对地壳和这座城市的历史很有研究,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纪霄愣了愣,神色变得漠然,冷不丁来了句,“哥哥,考古的人一般老了容易秃头。”
顾云逸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纪霄似乎心情不太好,并没有打算理他,反倒是转身拨响了单昊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男声,“喂,小逸。”
顾云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略带着依赖的说明情况,最后补了句,“义兄,你最近能回来一趟吗?”
单昊笑了笑,语气带着神秘与期盼,半晌才回了句,“你想我吗?”
顾云逸不知道单昊为何顾左右而言他,又隐隐觉得单昊比之前开朗了些,心觉是件好事,爽快地应过,“想。”
单是这一个想字,顿时让纪霄的脸色黑中透怨,眼神直勾勾地瞪着顾云逸,仿若在声讨他的始乱终弃。
顾云逸心里发虚,主动回避了纪霄的眼神,莫名腾起些对纪霄的愧疚感,让他一时觉得和纪霄呆久了,自己精神有些不正常。
想罢,他干脆转身走远,和单昊再聊了几句近况,硬是没问出他几日回来,只好讪讪挂了电话。
再回到纪霄身边时,手心许是握久了电话,生出些薄汗,干笑了两声,“我义兄性格很好,如果他过两天回来,你们肯定能和平共处。”
纪霄深深地看了顾云逸一眼,脸色掺着薄怒,只是淡淡说了句,“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池子里的荷花,是我故意弄坏的。”
顾云逸微一滞愣,见纪霄不打自招,刚想骂他,却对上他眼底说不清的炙热,瞬间慌了心神,半晌没有接话,连一句问责都说不出。
二人并肩走了许久,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转角就是顾家时,纪霄才打破了僵局,神色欠揍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不喜欢文化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哥哥你吧。”
纪霄和单昊是两种人,单昊是岁月尽好的类型,一句话就能让顾云逸觉得平淡中有些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