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占懂了:“照你这个说法,那更不能选新人类了,他们抱着相亲的目的,肯定不是诚心教我,到时候考试反而难得要死,还不如去统考班……”
黄君山扶额:“你傻啊,他不想亲手教,奴隶不能教吗?在这个高度发达的世界,满都是机器人,哪有那么多体力活给奴隶做?相比我们这种一个班的人只有几个嬷嬷和机器人教,有老师的人有一堆新人类的奴隶做家教,因材施教,难道不是好事?”
“那你为什么……”
“你就不要管我了。”黄君山拍了拍青梅占的肩膀,“我先去我的教室,你也快点找到老师吧。”
“嗯……嗯。”青梅占迷茫地应着。
——
离开礼堂,黄君山一边顺着路标指引前往自己的教室,一边握紧了拳头。
她刚才对青梅占说了谎,其实她希望青梅占一定要被老师选中的理由,并不是有奴隶开小灶这么简单。
归根结底,她是觉得青梅占C几不保,必须得想想办法替她出谋划策考高分。
第一次公投,青梅占的名字就在迪雅给出的名单里,说明迪雅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的这位闺蜜。
之后的一周学习,青梅占成绩都不理想,昨天的考试更是差得一塌糊涂,目测两周内根本不会有起色。
如果再不想个办法保住青梅占,就真的要去当繁殖机器了。
也许别人去下位圈成为生产机器还能保持理智,但是青梅占保守又固执,之前上完圣教科的第一个晚上哭得差点过呼吸,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精神崩溃。
而自己从来到北川大学念书,就一直和青梅占在一起。
自己内向,青梅占外向;自己心思缜密,青梅占大大咧咧;自己胆小谨慎,青梅占大方热情。
她们是互补的,没了青梅占,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自己就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了。
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想把青梅占保留在C级上。
如何保住青梅占呢?
如果无法让青梅占短时间变得优秀,那么就让考试环境更加利于青梅占拿到优秀的成绩。
首先,必须要让青梅占的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所以,刚才她举手表达自己要去文学类的时候,用了“弃权”两个字,在语言上给犹豫不决的女生们一个心理暗示:弹唱画跳难,写作文难吗?
事实上这是个很正常的心理暗示,就像网络上总是不缺各式各样的网络写手,无外乎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我要是写,也是能写几句的。
她通过“带节奏”,将很大一部分女生都拉到了“编剧”的阵营里,就刚才的情况来看,选择投文的女生近二百人。
人越多,说明这个行业门槛越低,竞争就越激烈,想要拿高分越困难。
而她黄君山除了前宣传部部长的身份外,还是九天寒梅小说网的A签作者。
她从16岁开始写书,虽然不是大神,但出版过一本**繁体小说。
在这个满是男人的世界,**一定属于主流作品的一种,论**编剧功底,她有信心甩这些和她同台竞技的人十万八千里。
所以,这二百多人由她来收割,剩下的二百多人平分其他五大类。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剩下的五类中,人数比例应该是:戏剧类>演唱类>绘画类>舞蹈类>演奏类。
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有做明星的表演天赋,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唱歌还是挺不错的,部分人认为自己画画小有才能,少部分人认为自己身体协调度挺好适合跳舞,而演奏……大部分乐器根本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不会就是不会,想速成必须天赋异禀。
六大类艺考,可能文学类争得你死我活,演奏类无人问津也说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报名演奏类的几个人都弹得不怎么样,难道都要不及格吗?
不太可能,因为拿文学艺考和演奏艺考做对比本身就不公平,或者说压根没什么可比性。
所以,这或许就和国内选人/大/代表差不多——就算一个地区人再少,也要选出一定量的代表出来,就算这个代表的水平和质量可能远不如其他地区的。
青梅占是不会任何乐器的,无论如何都没法选演奏类,但她体育部出身,体能强,身体协调又很好,去人少的舞蹈类,如果有老师辅导,做不了“凤尾”也应该能做个“鸡头”……吧?
黄君山也不太确信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有时候,人生不得不去赌一把,青梅占能不能在这一局扳回来,只能靠造化了……
——
另一边,被黄君山怂恿的青梅占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上了台,表演了一出在校体队时排练过的健美操。
黑伍上校眼见着一瞬间走了二百多人去做编剧,剩下的精品货越来越少,他害怕再挑就没人了,于是反反复复审视着青梅占,最后念她有一副健康结实的身体,选了她。
到最后,四人组只剩下玄千两还在犹豫不决。
作为被父母摁着脑袋学了十八般武艺的新青年,她的能力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什么都会,但都不精。
她不想去人多的艺考种类和别人做竞争,她怕拼不过那些专业的,有强者才能衬托弱者多菜,万一拿不到“优”,她以后得高分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离C级以下就越来越近。
到目前为止,选择演奏类的人是最少的,总共只有7个人。
两个自学吉他,两个吹管状乐器,两个弹古筝,一个拉小提琴。
一个弹钢琴的都没有。
而其实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弹钢琴。
那时候为了不吵到邻居,爸妈给她买的是YAMAHA的电钢,指压和械钢差不了太多,但她还是想要一台真正的械钢。
于是爸爸说:“等你过了十级,我就买三角钢琴给你。”
——三角钢琴,幼年钢琴爱好者们的终极装逼利器。
于是,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目标那么努力地练习。
但是,当考试结束后,爸爸却没有带着她去买新的钢琴,而是将证书默默地收在柜子里,送她去下一个培训班。
“爸爸,钢琴呢?”她问。
“千两。”爸爸低头看着她,“你打算做钢琴家吗?”
“不可以吗?”
“钢琴家很辛苦哦?”爸爸说,“这么大的中国,多少人力、物力和资源累积还有天时地利人和与才华,才成就了一个郎朗?爸爸我,不想去孤注一掷拿你的人生赌博。”
“什么?”她不懂。
“爸爸我啊……”父亲蹲下来看着她,语重心长,“只是觉得钢琴家这条路不好走,爸爸我希望你多才多艺,一来有更多的技能傍身,二来以后的生活不会枯燥,三来,当你站在爸爸妈妈肩膀上飞黄腾达的时候,主事业的资本可以支撑你的爱好飞得更高,那时候无论你要去全球哪里学钢琴,哪里开演奏会,爸爸都是支持的。”
那一刻,她忽然哭了。
其实,在爸爸带她参加考级的前一天,她偷偷听到了老师对爸爸说:“千两她,业余里面是优秀的。”
当时听完她没太懂老师的意思,直到爸爸说出这些话的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大人才会去相信的理念——
这世界上,自己付出了热爱与努力的事物,未必会爱着自己。
人不会,连冰冷的乐器也不会。
那一天,年仅十二岁的她选择和没有缘分的钢琴就此永别。
想到这里,玄千两手心出汗了。
在场没有一样她精通的东西,无论选哪一项对她而言都是赌博,此时此刻如果凭着喜好和简单地判断选了没有人选钢琴,这样的情况对她有利吗?
犹豫再三,玄千两起身,握拳走向舞台,“我选音乐器乐类,钢琴,我的曲目是……谐谑曲。”